乔默一进门，看到她爸她妈坐在客厅的沙发，热情地招呼她过来。
“乔乔快来！我和妈妈过两天去马代，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酒店！”距离忙碌的生活和看不完的文件不过三天，却像隔绝了两个时空。乔建业说不习惯也慢慢习惯了退休生活，没事和老婆喝喝茶逛逛街。
陈英女士坐在一旁，手拿平板，笑道：“我们一家好久没去旅游了。”
“可不嘛，上次还是乔乔考上一中，我们去的北海道！”
北海道满天飘雪，一家四口窝在温泉嘻嘻哈哈，榻榻米上，哥哥和爸爸拼酒，她和妈妈一旁火上浇油。回忆裹着幸福和喜悦以及无数风景翻进脑海。乔默都有些分不清回忆里的那个人是谁了。
不过她可有眼力见，边脱下外套边坐到妈妈身边：“我不去，哥哥那么忙，肯定去不了，我要是去，哥哥会觉得我们一家三口抛弃他的。”
“...你自己不想当电灯泡，和我有什么关系。”
熟悉的嘲讽从脑袋一跃而过，乔默一惊，没想到她哥在家，看到穿居家服的哥哥端着一杯水飘过：“我是不想打扰爸妈二人世界，也更为了你，我们一家三口出去玩，留下你一个孤寡大龄男青年在家，我于心何忍！”
......哪壶不开提哪壶。“闭嘴。”
“爸爸妈妈你看哥哥！我一片好心，哥哥他老人家明年三十了！还没对象，你们三十的时候，哥哥都能打酱油了吧...”乔默矫揉造作，挽起妈妈的胳膊撒娇，给了哥哥一个‘让你叫我闭嘴，我就说yueyeueyue’的表情。
“......”这样的妹妹要不了了，埋了吧。
乔建业深思熟虑地点头：“你妹妹说得对，等忙过这一阵，也该好好找找了。”
陈英温柔地笑着：“妈妈倒是不急，只是外滩边的婚房，三年前就给你准备了，怎么现在还用不上呢。”
......乔熙阳抿了抿唇，一家三口战线统一，他无言以对，还是快跑吧。
望向哥哥逃似的背影，她幸灾乐祸怪里怪气笑出了声，下一秒被她妈制裁，她爸万年如一日拉偏架，在乔建业这里，女儿做什么都是对的。
眼看夫妻俩打情骂俏起来，确实很有眼力见的乔丶灯泡丶默站起：“我怕哥哥自闭，去找他聊聊天！”
乔熙阳的房间位于三楼，客厅书房卫生间一应俱全，房间外还有个超级大的阳台，可以说整层都是他的房间。当然，乔家没有重男轻女那根经，他能拥有这么大房间的原因还有点悲催——乔建业年轻时嫌他影响自己和老婆过二人世界。
“睡觉了。”乔熙阳眼疾手快要关上里屋的门，乔默一把抵住。
“还不到十点！睡啥！”
乔熙阳冷笑：“你这两天很忙？比我还晚回家？”
连着两天被编剧call去谈《鬼话人心》漫画版权的乔默：......
“年轻人晚上不是夜店就是酒吧噜！像你一点娱乐活动都没有呀。”实际乔默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去过任何酒吧，张嘴就来是她的特点。
“...少去这些地方。”
“我不信你不去。”乔默走进房间，熟门熟路地往自主贴合人体带按摩功能配备独家AI的懒人沙发上一瘫。“珊迪，打开香氛，播放音乐，舒缓穴道。”
“你哥不去夜店。”乔熙阳拿起沙发上没看完的书。
“年轻时候也不去？”
“不去。”
乔丶鲁豫丶默：“真的吗？我不信。”
“......滚滚滚，滚回自己房间。”
“嘿嘿嘿，别着急吗反正你也没睡。最近公司还好吧？发布会那天正好撞上姜小霓演唱会，不然肯定去给你加油打气。医疗AI项目拉到投资了吗？”
“快了。”
“我上午看网友的录播，陈峥义那货也在？”
“...他是迅豹的老板。”
乔默脑子一转，来了主意，兴趣盎然道：“哥，我们找个财务去他们公司卧底吧，挖他们偷税漏税的证据，举报到税务局去。”
“哼！~”乔熙阳被他妹蠢笑了。拿把菜刀砍大老虎，大老虎都得笑出声。
“瓜子大的脑仁别想那么多事。”
“骂我干嘛，以牙还牙，他搞你你搞他不是很正常。”
乔熙阳看到她睿智的小眼神以及愉快摇晃的小脚丫，想到了赵本山的小品——双脚离地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瞬间乐道：
“然后你哥顺带把乐阳玩进去，我们一家去讨饭？你要实在闲，明天来公司上班。”
“上班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上班，我在办公室就是鱼离开水，会翘的。”
“明天让柜台给你送个包，现在离开我的房间。”
乔默自告奋勇开着家里坦3，将爸爸妈妈送到机场，也没有多依依不舍的告别后，重启了昏天黑地的码字生活。
她哥很忙，孙姨说他连着几天都睡在公司宿舍。乔默让孙姨别管自己，一切以乔熙阳的时间为准。
码字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她码完全新章节，天空悄摸黑透了，而她两点叫的汉堡王，到十点还没吃过其他东西。肚子咕咕叫，叼着一块糕点，穿上鞋子决定去路口对面的重庆小面吃麻辣烫。
这家麻辣烫一绝，麻辣多汁的嫩牛肉滴着辣油，裹上加了蒜泥的麻酱，还有各种蔬菜和一口爆汁的科技与狠活，重口味碰撞微微甜且厚重的麻酱，虽然对庆城和东北人们不友好但这玩意儿属实巴适得板。
吃美了的乔默打了个饱嗝，决定去黄浦江边消消食，好在珠家嘴这边的外滩人不多，路过的人或成群结队或两两相伴，她形单影只，但，不孤独。
不是她自夸，内心充盈的人，吃饱又不累的情况下是不会孤独的！
内心充盈的乔默沿着江走了几分钟，等到群里回了消息，姜霓说自己在云南出差，林荨忆又出国了。
算了。还是回家玩游戏吧。
——
“喵。”
？
“喵。”
那声音似猫叫又似婴儿沙哑的哭泣，乔默下意识停下脚步。巷子漆黑一片，弥漫出垃圾的酸水味。
她以为是幻觉，仔细听了一会儿。
“呲~”这声黏腻又沙哑，仿佛发出声音的东西被什么呕住了嗓子眼，刹那间乔默寒毛直立，挖槽！见鬼了？她快步走过小巷，好像又没声音了？犹豫着回头。
小九。
小九没反应，乔默在脑袋里大喊：小九！
怎么了怎么了？
巷子里有东西，这个世界是不是有鬼！
这是言情小说，不是灵异小说，哪来的鬼！
你有听到类似猫叫的声音吗？
...有没有可能真的是猫呢。
哦。那没事了。
......
乔默呼出一口气，这猫叫好奇怪。
受伤了吧。
啊？
她试探地进入巷口，猫叫声没有之前明显了，小心地往前，打开垃圾桶，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冲得她一激灵，她心跳有些快，仿佛预料到了什么，拿起渗出血液的尼龙袋，尼龙袋里红塑料袋包裹着猫的血肉和皮毛，她哇地呕了一声，猫叫声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弱。
等她着急地打开塑料袋，终于看到了五六只被折磨得血肉模糊的幼猫尸体。
“草！”
“呜。”被血液糊住眼睛的小猫动了动爪子，爪子上插着一根铁钉，皮毛上沾满了干枯的血液。
这样还没死？小九也很惊讶。
唯一还有点气出的小猫，一枚飞镖扎穿了腹部，四只爪子被钉上铁钉，耳朵也没幸免于难，订书针一排一排，触目惊心。
乔默心一坠，脱下外套，抱起唯一存活的小猫。
小九，你能找到最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大型宠物医院吗。
我连下这边的服务器。
乔默往家的方向走，小猫蜷缩着身子，用力呼吸，没有再发出声音。也许它知道有人救它了，要留着力气活下来，也许已经虚弱得发不出声音了。
找到了，有点远。
我回家开车。
恐怕活不到那时候。
它没放弃。
行。我帮你导航。
乔默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冲进宠物医院。
“医生！”服务台值班的男生冲过来，看到奄奄一息的小猫，立马引导她进手术室，乔默边走边道：“一枚飞镖扎穿了腹部！四只脚掌上也有铁钉。”
值班医生紧急给幼猫挂上点滴。
缴完费的乔默坐在过道上，眼泪汪汪地望向天花板，旁边茶色大衣沾染了无数血迹，身上的高领衫也有血色。
你哭了？
恩。被它强烈的存活欲感动了。
它活得下来吗。
谁知道呢。希望奇迹发生吧。
服务台的男生递给乔默一杯水，乔默道了谢，那男生道：“这年头虐猫的畜生不能死绝吗。”
“恩。”乔默对变态发表不出看法，只希望变态早死早超生。她以前看过一本叫《极端犯罪心理学》的书，研究过一段时间变态的心理，没研究出结论，只觉得大多数变态是靠先天基因+后天环境养成的。
“猫是你养的吗？”
“不是我养的。刚刚捡的。五只猫全死了，就这只还有点气。”
“也不知道虐猫的咋想的。”
乔默没回答，礼貌地笑了笑。
只有巴掌大的小猫躺在无菌箱里，嘴巴连着管道，身体包着医用纱带，其他猫的血液帮它切断了与死亡的距离，它也还在努力呼吸保持清醒。宠物医生和乔默并肩而立，宠物医生说她从业至今没见过肝脏胃全部破裂却还活着的幼猫，只是不知道小猫能不能活过今晚。
“没有死于失血过多是奇迹，肯定还能创造其他奇迹。”乔默凝望着生命力强悍的小小躯体，用手指碰了碰无菌箱，眼角死命忍住眼泪，笑道：“是不是啊，小奇迹。”
小奇迹的鼻子动了动，好像在回应乔默。
嗷，我一定会活下去！
翌日。晚十点。
乔默在发现小奇迹的巷子贴了隐藏摄像头，自己躲在一边守株待兔。她想教训一下虐猫的变态，但坚持了两个晚上，除了附近居民来扔垃圾，什么人也没抓到，第三天晚上，她打了个哈欠，有一搭没一搭看着视频。
突然，有个影子不知从哪儿跳下，她坐直，那影子不是人类，是一只猫，它跳到垃圾桶上面，舔着脖子上的毛。此时巷口走来一位带帽子的人，他打开猫罐头，把猫罐头放在地上，招手让猫猫过来，猫猫警惕地竖起尾巴，踮着脚一副随时准备逃走的样子。
他退开了好几步，见猫猫还是害怕，小心地退到了巷口。
如果没遇到虐猫的尸体，乔默会认为这是个爱心人士，但前几天她才发现这里有人虐猫，就不得不乱想了，她下车往这边走来。
视频里，猫猫从垃圾桶上跳下，鼻子向前嗅了嗅，轻轻“喵？”了一声，诱食剂和碎肉的香味让猫猫来回踱步，想跑却又对罐头无法抵抗。
“喵，喵喵。”
最后猫猫没抵抗住罐头的诱惑，吃得无比畅快，乔默见那人没有动作，脚步慢了下来，昏暗里，她看出这是一只有点小肥的大蓝猫。
大蓝猫专心致志地吃着，巷口的人轻轻走到摄像头底下，刚好挡住了蓝猫的身子。乔默有些奇怪，按道理蓝猫发现有人靠近，会跑或者发出警告，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
不对！她关上手机，没两分钟跑到了巷子。那人掐着猫脖子起身，手上还拿着红色塑料袋。
“终于让老娘蹲到你了！”她用手电筒直接往他脸上照，可以看出这是个男人，年纪不大，很瘦很矮，还套着比自己大一倍的黑夹克。男人吓了一跳，看到是个小姑娘后，恶狠狠地望了过来。
“不要多管闲事。”
“这闲事老娘管定了，杂碎！”她以为自己不会愤怒，欺负弱小是生物自带的本能，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人类再拥有衣冠楚楚的文明，也是自然界的动物。
或许今天人类残害动物，明天动物开了神智，会一千倍一万倍地报复回来。她能接受世界的一切不堪，不会为不值得的事破防。但现在看到以残害弱小为刺激的变态，恨不得把弱小者受过的欺负全部还回去。
男人见年轻女子没有一丝恐惧，阴着脸看向红色塑料袋，空洞的眼底忽然间漫上无数情绪，他的手在颤抖，他要做一件大事。他看着美丽却瘦弱的女孩走来，想象着那脆弱的生命苟延残喘地消失在自己手中，脸上挂上了满足的笑，他举起手——
乔默一脚踹飞了男人。
谢谢作为散打教练的舅舅，闲着没事就教她两招，也谢谢大学加入散打协会还去比赛的自己。她一拳打中男人的腹部，不然今天都不能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人渣。
人渣是个男人，力气确实比女人大，乔默即使是个练家子，也多年没动手了。人渣实打实挨了几拳，找到空挡推开乔默，连跑带爬地逃走，乔默紧了紧手骨，看向倒在地上的猫，掏出手机，给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的男人拍了个照片。
宠物医院内，依旧是熟悉的值班小哥和值班医生。蓝猫只是吃了迷药，并无大碍，翻着眼珠伸着舌头，医生没忍住碰了碰猫猫的小粉舌。
旁边的乔默和小哥说自己抓人渣打人渣的事，小哥由衷地竖起大拇指。
医生：“你...这，有点危险。”
“那种男的，我能一打十！”乔默的肾上腺素还没降下，有些愤慨。“我拍到他照片了，等找到他的住址，扮鬼吓死他！”
小哥：？？“扮鬼？”
乔默哼笑，亮亮的眼睛一抬，全是鬼主意。
“对啊，猫猫复仇记。”
医生看到猫猫脖子卡着红色小绳，抽出来一看，果然是猫牌。
“这好像是走丢的猫，上面还有猫牌。”
另外两个头凑过去一看。乔默：“还真是！”
医生：“傅大花。后面有手机号。”
小哥：“明早给猫的主人打一个？”
乔默暗暗嘶了一声：傅？这么巧？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