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帅。”袁燿额头青筋暴起,强笑着看着何仪,“怒不得,怒不得啊。”
他可是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拦住了眼前这个嗜血魔头。
“袁公子,此乃我军中之事,就不劳烦您费心了。”何仪冷冷道,“我若不能手刃此贼,岂不是寒了众将士的心?”
何仪说到这,周围的兵士们纷纷高举兵刃表示赞同。
“这帮蛾贼,不管教一下当真是不行了。”
“呵呵。”袁燿仍然保持着体面的笑容,“何帅之内务我自然无权过问,不过您难道不好奇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流民如何有能力伤了您手下的曲长吗?”
“哼!这有什么值得过问的,定是此贼子偷袭苏军侯罢了!”何仪不屑一顾地说道,似乎并不以为眼前这个无助的男人有什么真本事。
袁燿则笑了笑,然后望向了那个男子,“你叫什么名字?”
“秉这位公子,小人姓裴名初,乃是山阳县人,一路逃荒至此,久闻黄巾军仁义爱民,谁知……”
“入你的母!”何仪大骂一声,直接打断了裴初的话,不由分说地就要冲上前去修理他一顿,可袁燿还是一如既往地挡在了他们二者之间。
“何帅难道连半分薄面都不愿意给燿了吗?”
“公子,此人他妈的暗讽我军无纪啊!咱们给了他一口热粥吃,他却如此厚颜,若不杀他我只怕众将士不服!”
“是啊,杀!”
“何帅还留着这人作甚,把他杀了,把他妻子抓来充作军妓即可!”
“玩玩你妻又如何?这军中可太常见了!”
“你还嫌丢脸不成?若不是你妻有半分姿色,你怕不是都活不了!”
裴初听到这些恶语时不由得攥紧,脸色发白,他似乎随时都要爆发,而袁燿似乎从裴初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杀意,他心说不妙,急忙大喝一声:
“肃静!”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任何人听从。
袁燿见状似笑非笑地看着何仪:“何帅如此治军?你倒是不会让你的这帮弟兄寒心,可袁公会怎么想?”
何仪听到这话时当场说不出话来,他如今还是寄人篱下的状态,就算他再不服袁术、袁燿那也没办法拉拢其余渠帅,凭他自己是没办法与袁氏对抗的,他最多能在关键时刻为自己多讨要些利益罢了。
除非逼不得已,不然他决不愿再做冒险之事。
可他的那帮儿郎们并不这么想,并不清楚袁燿底细的他们居然当场哄闹起来,一时间嘘声一片。
“你是何人,也敢在这胡说了?”
“何帅,捉拿此贼!为苏军侯出气!”
何仪有些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这帮手下,心说这帮家伙是要把自己往火炉里推啊。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便重重地开口道:“都他娘给我闭嘴!”
而这话音一落,刚刚还喧哗的人群顿时就噤声了。
此人是谁,居然能命令得动何渠帅?
在这帮兵痞的世界里黄巾渠帅已经是他们能接触的最高级别的人物了,这一刻他们都开始为刚刚的胡闹感到后悔,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身材单薄,一身素衣的年轻人居然有如此大的力量。
“姓裴的,你说说你是如何伤了苏军侯。”何仪冷冷地开口道。
“秉渠帅,苏军侯趁我不备想夺我性命,霸占我妻,结果刀刃反被我夺去了,接下来……就是渠帅所见到的样子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这种胡话吗?苏午不是什么猛将,但也是尸首里爬出来的,能被你一匹夫反杀了不成?”何仪怒目圆瞪道,“袁公子,他既然已经说了事情之经过,那能容许我动手了吧。”
“唉,不可!”袁燿又抬了抬手,“何帅,我不论这裴初所言是真是假,但我方才就想问你麾下之将士强取人妻该如何处置?当然,我知道如今正是非常时刻,苏军侯又是您的臂膀,从轻处罚可以理解,就算再这么说也不至于至死,可您如此粗暴行径,总归是不好的嘛。”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袁燿笑了笑,然后又打量起了裴初那张有些苍白和纤瘦的脸,“是啊,你一匹夫如何能伤一老卒。”
只见裴初愣了一会儿,然后亮出了自己满是伤口的双手,“甲子年时初曾在乡中接受操练,正逢……正逢义军作乱,所以便从了一年军,学了些杀人之技,但也厌倦了兵戈之事,便做了逃兵,回乡娶妻生子,只可惜……”
“逃兵!”何仪听到裴初的话后更是愤怒,没想到这小子参与过镇压黄巾军,还曾是逃兵,这下可让他抓到机会发泄了,“袁公子,你且说该如何处置逃兵吧!”
“逃兵?”袁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燿平生最恨的,就是逃兵!”
何仪听到袁燿的话后当即暗自欣喜起来,他以为袁燿乃是在支持他动手,可谁知道袁燿立刻又说道:“那从今往后裴初你就别再做逃兵了,若还有下次,我定不轻饶!”
裴初听到这番话怔怔地看了眼袁燿,又看了眼何仪。
“公子这是甚么意思?我军之中可容不下这等伤害同袍的贼人!”
“哼!”袁燿终于忍不了何仪了,他冷哼一声,漠然开口道,“那何帅如何容得下强抢民女之人?”
“况且,吾也没有让你接收此人吧?”他冷眼扫过在场之兵士,“我方才在大帐中所说的话,何帅可还记得?我如今要募此人为兵,你有什么异议吗?”
何仪有些吃惊地看着袁燿,“公子莫不是在戏耍我?”
“何帅才怕不是在戏耍我吧!”他加重了音量,然后又冷漠地对裴初说道,“裴初,我不管你今日是否厌倦兵戈杀伐,如今你的命很简单,要么做我的兵,要么交由何帅自行处置。”
“好。”裴初咬了咬牙道,如今在他面前已经没有别的生路可以走了,何仪既然不想让自己活,他只能求助于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锦衣公子了。
“好!”袁燿高声道,然后搀扶起了裴初夫妇,“如今军中若还有人敢欺侮你二人,我必严惩之!”
“公子!”何仪似乎还有些不情愿,在他看来此举极其有损他的尊严。
可袁燿哪里在乎他的什么尊严?只见他完全像是没听见何仪的话一样,又看了一眼周围有些愤怒的黄巾军士们,不瘟不火地开口道:“明日正午,我将在此处搭台、募兵,还望何帅支持。”
“对了,去领你那五百钱去吧。”
他的语气极其冷酷,似乎完全不容人拒绝,何仪也是在这一刻突然感受到了来自眼前之人的气势与威压,他有些愣神道:
“谨唯公子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