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一探手,稳稳接住,叫道:“多谢尊驾赠刀!”
时迁睁大了眼,双手齐出,刀入手中,身形一晃,差点落马,脸色愈发苦了。
他本来意思,是要一条朴刀,然而却忘了这里都是辽国精兵,哪里去寻朴刀?
似阿里齐给他的刀,正是马战常用的眉尖刀,柄长八尺,刃长四尺,弯长如眉,通体铁铸,石秀使来自然无碍,以时迁气力,却是难以运转。
但他自惭出身,却不敢说不好,勉强挤出笑脸:“好刀,好刀,多谢你啦。”
阿里奇大笑一声,志得意满,杀向前面去了。
林冲回头瞥了时迁一眼,微微一笑,不多时,劈手夺来一条八尺长的短枪,也不说话,回手递向时迁。
时迁眼睛一睁,由衷感激道:“啊呀,林、林大哥,多谢你。”
顺手弃了铁刀,接过那枪,只觉双臂如释重负,呼呼刺了两枪,轻重长短,莫不如意。
林冲低声道:“短枪使的好,也自能建功立业,回头你若喜欢,林某细细传你。”
时迁连连点头:“我喜欢,实在喜欢!”
他难得被人这般关照,一时眼眶都有些泛红,林冲在他心中位置也是不断提高,和之前替他说好话的鲁智深平齐,仅次于收他入伙的李云龙。
这时前面厮杀的已换了武松,一条朴刀使得发了,便似平地卷起一场风暴一般,策马只顾向前,敌人卷入进来,性命顷刻消亡。
不过到了此时,辽兵也从之前的慌乱中回过神来。
他们毕竟人多,也的确称得上精锐,一旦恢复了精神,几面厮杀上来,自不容人小觑。
也幸好李云龙安排妥当,几个好手轮流为锋,亦不怕长久鏖战。
又杀片刻,辽兵调动起来,把几人重重围住,御弟大王耶律得重眼见伤亡甚大,怒不可遏,指着骂道:“一干宋狗,岂敢在俺大辽疆界反抗大军?阿里奇,你这番狗,果然勾结了宋狗,之前还舔着脸说冤枉,当真不知羞耻。”
后面辽兵猛攻上来,时迁首先抵挡不住,手忙脚乱,要见要糟,石秀大吼一声,杀去身边死死护持,林冲见了,扭头往后,一人一枪挡住后面众军,这才稳住局面。
耶律得重观战片刻,看出李云龙布置的妙处,喝道:“宗云、宗电,去斩了那个宋狗!”
原来此人四个儿子,皆是自幼习武,请了名师传授十八般武艺。
只是如今三子、四子还是少年,不曾带在军中,只有长子耶律宗云、次子耶律宗电,随着他在行伍中打熬,担任身边亲将。
这两个契丹小将,都是二十出头年纪,满心都要建功立业,听了父亲发令,高声相应,各持一口宝刀,齐齐奔武松来。
李云龙看在眼中,立刻喝道:“大哥,天王,挡住两个小的!”
鲁达、晁盖闻言,左右齐出,刀杖并举,一口气杀翻十余人,越过武松,一个拦下耶律宗云,一个挡住耶律宗电,各自放手大杀。
李云龙又道:“二郎开路,你我去杀敌酋!”
武松听了豪气勃发,狂吼一声,纵马舞刀便往前猛杀,李云龙跟随在侧,忽然见阿里奇冲来,叫道:“我来帮你们!噫?他娘的,是你?”
阿里奇此前被林冲带着逃跑,只顾着看林冲,后来回转厮杀,见的都是石秀几人,直到此刻,才看清了李云龙,再看一眼武松、晁盖,终于认出乃是打过交道的故人。
李云龙听他怪叫,一阵心虚,忽然又想:我虽好心好意帮他扬名立万,他自己又不知道是我,我军传统,做好事不留名,我又何必心虚,怕他知道了感激不尽?
当下豪迈一笑:“哈哈哈,阿里奇!我们倒是有缘!先前买了你许多皮甲,才得以冒充辽国人混到蓟州,抢了近千牲口,平白发了场大财,本来正要回去,却听说你这厮倒了霉,被自家兵马追杀,特地留下来救你一救,先不枉大家相识一场,哈哈,哈哈。”
阿里奇一愣,下意识便流露出感动之色,但是随即一想不对,皱眉道:“你莫不是诓我?方才那个猛将,开口便让我望别处去,这岂是救我之意?”
李云龙磕都不带打,顺口道:“我先前见你和我家晁天王比武,晓得你是好汉,因此愿意救你。我那些兄弟又不曾认识你,因此故意要试试你的胆气,若你真是好汉,才值得我们卖命相救,哈哈,这正是真金不怕火炼,我知道你阿里奇是顶天立地的人,索性由他去试,你看结果怎地?”
阿里奇想起林冲话语,不由点头:“这话倒不错,我正是和他比斗一场,方才惺惺相惜,彼此敬佩。如此说来,到是多谢你也。”
李云龙大声道:“天下好汉是一家!岂不互相扶持?此刻也不必多说,宰了你甚么大王,我们往南去,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有我的有你的!”
他们说话之时,手上杀戮不停,距离耶律得重已然颇近,只是一百余重甲骑兵杀出,结阵挡住三人,武松几番狂冲,都被杀得退回。
阿里奇道:“耶律得重这厮的亲兵,皆是重骑,仅凭我们几个,难以杀他。”
李云龙诡异一笑:“那是你还不知为兄的手段和名号!”
阿里奇心想:他如何就成了为兄?口中却忍不住问:“你有什么手段和名号?噫?这是什么?”
却是李云龙已挂住了枪,摸了瓷瓶点燃引信,笑嘻嘻道:“好说,江湖人称‘雷震子’陆谦,便是为兄我也!”
说罢胳膊一振,将瓷瓶掷出,如此连点连掷,最后仅剩的几个瓷瓶高高低低飞出,轰轰轰轰几声巨响,炸得重甲军成片翻倒,耶律得重目瞪口呆。
按说李云龙所制的炸药,限于材质、工艺,终究威力有限,这些骑兵身穿数十斤重甲,若想炸死,并不容易。
可是马儿身上又没有甲,加上火光、巨响、硝烟,马儿或是受伤、或是受惊,顿时把那些骑兵掀下一片,骑兵们盔甲沉重,这一跌,倒比挨了炸伤的还重,就算没跌死,也是一时挣扎难起。
武二郎见状,大笑一声,他自家的马儿亦受了惊,摇头晃脑不肯向前,他也不觉为难,噌的跳下马,大脚丫踩着横倒一片的伤马残兵,大踏步便奔耶律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