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浓雾之中

达力指尖轻点面具，冰冷的银色逐渐隐去，转变为不起眼的黑色。他起身混入人群，不动声色的靠近普威特兄弟附近。

两人正和食死徒们激战，丝毫未察觉异样。达力弯腰躲过一道石化咒，魔杖杖尖触及地面。

霎时，坚硬的石板路软化成沼泽，食人花海破土而出。

一个食死徒猝不及防之下，被身后的食人花咬掉脑袋，尸体陷进沼泽中。凤凰社和食死徒试图利用幻影移形离开，却毫无用处。

“快用火烧掉这些花！”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下意识举起魔杖，杖尖射出一道道耀眼的火光。

忽而一阵妖风吹过，火焰越烧越旺，飞速蔓延到整片花海。食人花的枝叶迅速干枯萎缩，花蕊升腾起浓郁的白烟，遮蔽视野。

白雾茫茫，人影绰绰，惨绿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有点奇怪。”吉迪翁微微皱眉，满眼警惕的望向前方。

他下意识拽住费比安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靠在墙面，右手紧紧攥住魔杖。费比安突然瘫倒在地，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惶恐。

“吉迪翁，”费比安惊恐地说，“我…我站不起来了。”

费比安身体健康，没有任何一个魔咒击中他。

他突然失去行动能力，只有一种可能：食人花焚烧后产生的雾气有毒！

吉迪翁立马屏住呼吸，慌忙从兜里掏出解毒剂，单手撬开盖子。

淡绿色的溶液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勉强覆盖瓶底。

解毒剂所剩无几，仅够一人使用。

他把瓶口抵在费比安的嘴唇，焦急地说：“快喝！”

费比安抿紧嘴唇，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吉迪翁，”他微微偏头，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你真的确定达力·德思礼死了吗？”

“我亲眼见到索命咒击中他的肩膀！”

吉迪翁意识到不对，猛的转过头。少年轮廓在雾中逐渐变得清晰，金发发梢泛着微光。他停在十步之外，缓缓抬高手腕，紫衫木魔杖杖尖亮起惨绿色的光芒。

“怎么可能？！”

吉迪翁瞳孔骤然紧缩，毫不犹豫的把解毒剂灌进费比安口中，起身挡在他身前。绿芒如利剑般射来，他刚举起魔杖，却突然双膝一软，不受控制的向前踉跄两步。

“吉迪翁！”费比安惊慌失措地喊道。

吉迪翁苍白的面容笼罩着一层不祥的绿光，原本扬起抵挡的魔杖脱手而出。他挣扎着转头，嗓间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快逃。”

光芒消散，他直挺挺栽进费比安怀中，眼睛还半睁着，缺不再有往日的温暖光芒，空洞的瞳孔里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

费比安咬紧牙关，冰凉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他颤抖着手举起魔杖，却被一道红光打飞。

“太迟了。”达力叹息道，魔杖抵在他的额头。

解毒剂需要时间发挥作用，如果他们在食人花海涌现时立马服下魔药，还有几分逃生可能。

可惜没有如果，就算毒雾被破解，他也有增强版厉火咒当后手。

费比安死死盯着达力，满眼恨意，“我在地狱等你。”

一道绿光闪过，他无力的垂下头。

最后两个隐患，搞定！

达力嘴角微微翘起，随手挥动魔杖，普威特兄弟的尸体瞬间消失不见。他转身走出暗巷，沿着石板路径直向前。

清晨的阳光艰难刺穿雾霭，将巷子染成一片模糊的昏黄。清洁工用高压水枪冲刷酒馆门口的呕吐物，水流冲开一张1974年的罢工传单，露出地板缝。

巷尾“大火纪念碑”的青铜浮雕下，三个流浪汉用废木箱燃起一小簇火堆。火焰舔舐着从垃圾箱翻出的《金融时报》，头版苏伊士运河股价走势图蜷曲成灰。

1666年普丁巷一家面包房失火，大火延烧整座城市，连续烧了四天，造成巨大损失。

谁能想到起因是，一只被巫师关在面包房地下室的威尔士绿龙幼崽呢？

“新鲜牡蛎，泰晤士河捞的，活蹦乱跳！”

“烟熏鳗鱼！热乎乎的鳗鱼冻，管饱！”

比林斯盖特鱼市小贩的粗粝嗓门穿透雾气，与汽车鸣笛声交织成混乱的晨曲。

一位裹着二手呢大衣的工人从达力身边走过，停在铁皮棚屋前。

“鳗鱼多少钱？”

“一英镑。”

“上礼拜鳗鱼还50便士，今儿就涨价一倍。”工人顿了顿，小声抱怨道，“这帮贩子比泰晤士河的泥还黑。”

“最近什么都涨价，油也涨，鱼也涨，就剩我的钱包没涨了。”老板笑吟吟回应道。

“行吧。”

工人无奈一笑，掏出几枚磨损的铜币，换回一条用报纸裹着的烟熏鳗鱼。鱼皮焦黑，肉质闲腥，看上去就不好吃。

达力迈步走到老板面前，低头看去。鳗鱼冻的铜锅里浮着油脂，夹杂着丝丝血迹。他有些嫌弃，正欲转身离开，一位衣衫褴褛的男孩跑到他身侧，对老板说：“求求您，给我舀半碗残渣也行。”

“滚滚滚！别耽误我做生意。”老板不耐烦地说，看着达力又立马绽开笑颜，“刚做好的鳗鱼冻，要不要来一份尝尝？”

“我要两份。”达力说。

摊主手脚麻利的给塑料盒中鳗鱼冻淋上醋，“20便士。”

达力掏钱付账，将其中一盒塞给男孩，而后慢悠悠走到街边长椅坐下，小口小口吃着鳗鱼冻。

味道一般，勉强入口。

“先生，”男孩走到他身前，怯生生地说，“谢谢你的鳗鱼冻。”

达力咽下最后一口鱼冻，将空碗放到地面，“你今年几岁？”

“明年三月就满10岁了。”男孩干咳两声，眼眸中流露出些许希望。

这些流浪儿童是滞胀年代的活祭品，无人在乎他们的死活。

达力右手伸进衣兜，掏出一张纸钞，“你帮我去酒馆买瓶啤酒。”

“好的，我马上回来！”男孩接过纸钞，急匆匆跑向酒馆。

一个善意的谎言，能让这孩子的冬天不那么难熬。

希望他刚才咳嗽只是单纯的感冒症状，而不是穷人瘟疫—结核病。

达力起身朝反方向走去，顺道买了二十只新鲜牡蛎和一条鳗鱼带回巫师殡仪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