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考试的教训

走出考场，陈雨薇在操场的角落里坐下。秋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

她知道自己这次考砸了。不是因为不会做，而是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她掏出手帐本，看着上面林述周教她的解题方法，眼眶有些湿润。

“我这是怎么了？”她轻声问自己。

林述周一直那么好，从不食言，说到的每一件事都会做到。辅导功课时的耐心，为父亲奔波时的执着，解决问题时的冷静……这样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点传言就六神无主？

她记得林述周说过，做物理题要讲究逻辑。那现在，她也试着理性分析一下：

仅仅因为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

仅仅因为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仅仅因为别人的几句闲话……

就把平时的努力全都搞砸了。

她摸了摸小腹，最近好像快到例假了，难怪这两天特别敏感，情绪总是控制不住。但这不是借口，她暗暗握紧拳头。如果连这点干扰都经受不住，还谈什么成绩进步？

“笨蛋。”她小声骂自己，“人家那么相信你，你怎么能这样？”

以前在物理小组时，每次她做错了，林述周总会说：“错误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去分析原因。”

那现在，就让她也好好分析一下自己这次的“失误”吧。

远处传来上课铃声，她抹了抹眼睛，站起身来。日子还得继续，功课还得学习。至少，不能辜负那个一直在为她付出的人。

走向教室的路上，她掏出小镜子擦了擦脸。镜子里映出一张略显苍白的面孔，但眼神却比刚才坚定了许多。

这一次考试，就当是给自己的一个教训吧。

第二天。

“这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出来了。”王老师站在讲台上，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整体来说，不太理想。”

陈雨薇低着头，死死盯着桌面。她知道，这次考试自己发挥得有多糟糕。

“尤其是一些同学，”王老师停顿了一下，“明明平时很用功，却在考试中发挥失常。陈雨薇，你最近不是每天都在补课吗？怎么成绩又退步了？”

教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这次考试年级53名。”王老师叹了口气，“比上次又下滑了8名。这样下去，离期末考试只有两周了，你让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耳边传来细碎的议论声：

“不是每天都有人辅导吗？”

“可能人家忙着谈恋爱，哪有心思学习...”

“听说那个林述周马上就要去华清了...”

陈雨薇感觉眼眶发烫。她知道王老师说的没错，这段时间确实有人在帮她补课，林述周的方法也很好，是她自己……

放学后，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果然，父亲已经坐在客厅里，面前摆着那张刺眼的成绩单。

“53名。”陈国平的声音像冰一样冷，“你给我解释解释，是怎么考成这样的？”

“爸，我……”

“别解释了。”陈国平打断她，“每天晚上看你们在书房学习，我以为你真的在努力。现在看来，你们到底是在学习，还是在干什么？”

“不是的，爸！”陈雨薇急得快哭了，“是我自己没考好，跟林述周没关系。他教得很认真……”

“认真？”陈国平冷笑，“认真怎么会越学越差？53名啊，你知道你以前是第几名吗？”

王玉兰在厨房里听着父女的谈话，欲言又止。

“这样吧。”陈国平站起身，语气不容反驳，“补课的事，暂时先停止。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要！”陈雨薇几乎喊出来，“爸，真的不是他的问题，是我……”

话还没说完，陈国平已经转身进了书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雨薇……”王玉兰走过来，轻轻抱住女儿。

陈雨薇再也忍不住，趴在母亲怀里失声痛哭。她多希望能把所有的委屈都说出来：那些流言蜚语，那些无端的猜忌，那些让她魂不守舍的胡思乱想……可是，这些她又能跟谁说呢？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王玉兰去开门，是林述周。他手里抱着一摞练习册，显然还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叔叔在书房吗？”他问道。

王玉兰为难地看了眼女儿，轻声说：“今天可能……”

“让他进来。”书房的门突然打开，陈国平的声音传出来。

林述周走进书房，看到陈雨薇红肿的眼睛时微微一愣，但什么也没说。他把练习册放在书桌上：“这是我根据这次考试整理的重点题……”

“林述周，”陈国平打断他，指着成绩单，“你看看这个成绩。”

林述周低头看了看：“53名……”他皱起眉头，这成绩确实出乎意料。虽然补课时他发现陈雨薇有些心不在焉，但基础知识的掌握明明已经很好了。

“我觉得，补课的事情……”陈国平正要说什么。

“叔叔，”林述周突然开口，“能让我先和雨薇单独谈谈吗？”

陈国平一愣。

“就十分钟。”林述周说，“我想知道考试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他语气中的笃定打动了陈国平，又或许是他眼神中的认真。陈国平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去阳台说吧。”

阳台上，林述周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天空。

“对不起……”陈雨薇低着头，声音哽咽。

“我看了你的考卷。”林述周说，“很多题目的思路都是对的，只是在关键步骤突然断掉了。就像是……”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就像是有什么事在困扰你。”

陈雨薇咬着嘴唇，不说话。

“是因为张学姐的事吗？”

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讶。

“你以为我不知道学校里的那些传言吗？”林述周轻声说，“其实张学姐是去斯坦福参加一个项目，刚好能帮忙照顾我父亲。我这不是还要参加国家集训队吗，走不开……”

“所以……那天在西湖边……”

“是在商量照顾父亲的事。”林述周笑了，“怎么，你吃醋了？”

“我才没有！”陈雨薇红着脸，但心里那块大石头，却在这一刻悄悄落了地。

“所以说啊，”林述周摸摸她的头，“有什么事就直接问我，别自己瞎想。你知道吗，看到你的考卷时，我比你还难过。明明最近进步那么大，却在考试的关键时刻……”

这句话让陈雨薇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实验室做光学实验吗？”林述周突然说，“那时候你紧张得连光路都对不准，我告诉你什么来着？”

“你说……实验要专注，不能想太多。”陈雨薇抹了抹眼睛。

“对，考试也是一样。”林述周说，“你知道为什么这次考砸了吗？不是因为你不会做，而是因为你心里装了太多不该想的事。”

陈雨薇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

“我跟叔叔说，再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林述周看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不是因为我有什么特别的教学方法，而是因为……我相信你。”

他转过身，目光坚定：“从我第一次带物理兴趣小组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多优秀。那个会举一反三，会用独特方法解题的陈雨薇，现在只是暂时迷失了方向而已。”

陈雨薇感觉眼眶又湿润了。

“所以，不要被那些闲言碎语干扰。我去华清也好，去国家集训队也好，都改变不了什么。倒是你……”他认真地说，“如果因为这些事影响了你的前程，我才会真的内疚。”

“嗯。”陈雨薇用力点点头。

“好了，别哭了。”林述周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走，我们回去跟叔叔说说这次考试的问题。这次就当是给你的一个教训，知道该怎么调整了吗？”

“知道了。”陈雨薇接过手帕，破涕为笑，“以后再也不乱想了。”

“那可不一定。”林述周突然笑了，“你看你现在脸都红了，说不定过两天又要胡思乱想。”

“你！”陈雨薇羞恼地瞪他一眼。

书房里，陈国平听着阳台上传来的说笑声，手中的红笔停在半空。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林述周时的情景，那时就觉得这孩子不简单。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要不……”他对王玉兰说，“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王玉兰端着茶走进来，看了看阳台上的两个年轻人，轻声说：“你也看出来了，雨薇最近那么反常，就是因为一些流言。这孩子啊，什么都憋在心里，不知道跟谁说。”

陈国平叹了口气：“所以才更要考虑清楚。这个年纪，感情的事一分心……”

“你还记得我们那时候吗？”王玉兰打断他，“你每天放学骑车来接我，结果那年的成绩反而比高二还好。”

陈国平愣住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想起自己每天放学后骑着自行车，等在师范学校门口的情景。那时的王玉兰，和现在的女儿一般大。

“可是……”

“你看看述周这孩子。”王玉兰说，“《Nature》的论文，德国公司的专利，现在又要去国家集训队。这样的孩子，难道会耽误雨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