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刮目相看，谁也别耽误谁

此时的书记员，全程靠着一双耳朵，一支笔，一张纸，快速准确，记录清楚庭审内容。

像乔援朝那个年纪，确实也很难和年轻人比较。

反应跟不上，工作上出现错漏，在所难免。

而易辉不同，前世已经相当熟练，稍微适应片刻，就进入了状态。

仔细聆听，运笔如飞，没有漏过开庭过程中的任何一句话。

相比起当年来，现在易辉的这笔字，写得中规中矩，即使速录状态，也工工整整，煞是端正。

一直有分心关注易辉的邹为盛，瞄了眼庭审笔录上，满满当当的内容，心里这才有了底。

两个多小时的开庭结束。

易辉将笔录递给双方辩护人和当事人查阅，签字确认之后，打完收工。

“这笔字可比老乔强多了，节奏也跟得上，记录更是完整详实。不错！很不错！”

邹为盛拿过笔录，仔细的翻阅着，嘴里夸奖道。

庭审笔录的格式都是固定的，开头写什么，中间写什么，基本都有个框架。

需要做好的，无非就是完整记录下当事双方的诉辩内容。

这对于第二次上手的易辉来说，并不困难。

“这里，把适用法律和条款补上去，这份笔录就相当完整了。”

时隔27年，易辉哪里还记得什么“依据民法通则多少条多少款之规定”，这部分完全留白。

第一次出手，便赢得了邹为盛的刮目相看，是个不错的开端。

因为此时的审理流程，受限于办公条件，除开排期积压的案子，每天能做的事并不多。

剩下的时间，就是坐在大办公室里，聆听大家的扯淡。

“王蒙那小子又跑哪里去了？上班没有个上班的样子，总是找不到人……”

中午外出应酬吃饭的张香宜，脸上红扑扑的，依然在挑着冤家对头的刺。

这个时候，禁酒令执行得还不够严厉。

“下班以后，大家一起去看看老乔，毕竟都是同事。”

副庭长程芳芝提议。

“这个乔援朝，吃东西也不挑剔，啥都往嘴里塞，吃出毛病来，害的是我们大家。”

李红旗又恢复了状态，嫌弃着乔援朝的习惯，担心接下来的工作量。

这里正扯着闲篇，甄益民带着邹为盛走了进来。

“大家都停一停，乔援朝住院，实习生的事情他就顾不上管了。三个实习生都分配一下，由你们负责带上手。”

“易辉，你跟着邹为盛学习，今天下午做得很好，继续保持！”

“余家承，你跟着李红旗法官，认真努力，尽快成长！”

“张香宜，孙佳颖我就交给你来带，可要尽心尽力，务必带好！”

领导艺术从这一番话里，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李红旗主动上门讨要，挨了顿训。

但转头就分配了一个过去，这叫上级关怀。

“当然，三个实习生都是庭里共用的，谁有案子要开庭，随时抽调。”

话说完，甄益民掉头就准备下楼。

今天院里组织开会，庭长级别不得无故缺席。

“甄庭，一起走！我也要过去，正好搭你的顺风车。”

程芳芝全然忘记了刚才的提议，把躺在医院的乔援朝，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两个当头的消失，接下来的时间更是自由。

王蒙这时踩着猫步，扭着胯，姗姗来迟。

“你们都下去休息，我们要关门睡觉。”

确定甄益民他们走后，李红旗眨巴着本就不大的眼睛，颐指气使的说道。

“易辉，你带他们两个下去转一转，下班之前应该都没什么事了，想早点走也可以。”

对易辉，邹为盛态度和蔼。

下了楼，易辉点燃了今天的第一支烟。

“辉哥，你原来抽烟的呀？”

孙佳颖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辉哥，给我也来一支呗！”

习惯了蹭伸手烟的余家承，讨好似的看着易辉。

这么多年之后，忘记对方抽烟，实在是失礼。

“我们是出去逛一逛，还是留在这里休息啊？”

大门一关，一楼阴森森的，非常瘆人。

楼上传来隐隐约约的麻将声。

“辉哥，原来他们……”

“看破不说破，大家还可以做朋友。言多必失，管好自己。”

见到余家承想要脱口而出，易辉连忙给予制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像这种风气，还轮不到几个实习生来管。

“看破不说破……辉哥，你说话真有意思，一套套的。”

孙佳颖咀嚼着易辉冒出来的后现代语言，觉得十分有趣。

“小丫头，跟在辉哥后面，有肉吃，好好学，亏待不了你。”

适应了几天这副年轻身体，易辉的心态，逐渐匹配了目前的年龄。

“那我真想看看，你能带我吃什么肉。”

天真的少女，只是觉得这个同龄人说话有趣，办事也手脚麻利，刚来第一天就能配合审判员办案。

“怎么样？说了跟着我有肉吃，现在信不信？”

易辉对着吃得满嘴是油的孙佳颖问道。

姑娘嘴里塞满了炙烤里脊肉，完全开不了口，只能点头回应。

美丽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的都是满足感。

“给！拿纸巾擦擦嘴和手。本来挺漂亮的一个姑娘，仪态尽失，吃货一个。”

很贴心的递过去一包纸巾，示意孙佳颖整理下仪容。

“辉哥，什么叫吃货啊？”

同样吃得一嘴是油的余家承，不理解的问道。

“吃货就是好吃鬼的意思。”

一个不留神，易辉又秃噜出一句后世的词汇。

听在孙佳颖的耳朵里，更加觉得有意思。

南城一直以来都是城市的商业中心。

商铺林立，叫卖吆喝，南来北往，熙熙攘攘。

走一路吃一路，三个人很是愉快。

下班时间到了。

目前没有施行什么打卡上下班制度，只需要知会一声上级，就可以自行离开。

今天这样的情况，易辉认为并不适合上楼去，打扰那群正在鏖战的人。

直接下班走人便是。

走到公交车站，和孙佳颖挥手道别。

余家承和易辉家都在西城，顺路一起。

“辉哥，我看这个孙佳颖好像什么都不懂，她是怎么能进来实习的？”

“小伙子，社会上的事情，认真看，仔细想，少开口。大家情况不同，不要去强行比较。”

稚嫩的同学不谙世事，易辉难得的出言告诫。

至于听不听得进去，那就看个人悟性。

“辉哥，你最近没去和李丽萍约会吗？我昨天碰到她一个人逛街。”

夭寿！易辉完全忘记，现在自己是有“家室”的人。

不过并不重要，这场恋爱与其拖延到八年之后以分手告终，还不如现在便好聚好散。

谁也别耽误谁。

“辉儿回来啦！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

刚打开房门，便听到了母亲的问候。

这才是家的感觉。

“妈！没问题！大家都对我好着呢。妈~今晚上吃什么呢？”

走进厨房，亲昵的帮正在操持家务的母亲，按摩肩膀。

从来就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易母，脸上乐开了花。

“饿坏了吧？赶紧洗手，等会你爸回来，我们就吃饭。”

虽然力道刚好合适，按起来异常舒服，但母亲却舍不得让孩子费力，出声驱赶。

从案板上拈了一片肉肠，扔给了一直围绕着灶台，虎视眈眈的旺财，易辉这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