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剿寇大都督

而在文臣对面，以李文忠为首的五军都督们，此刻是眉开眼笑，已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争着抢着要打头阵，去争抢战功了。

作为武将，只有打仗才能机会立功升官。

李文忠身旁，好几个武将已凑上前去，低声请命起来。

“曹国公，将来水师建成，你可得带上兄弟一把，这水上打仗的差事，咱可是行家！”

“还有咱，这回若能再立新功，咱说不定也能再升半级，不说国公，混个侯爵也不错呀！”

大家只认为朱天子已采纳了李文忠的建言，待水师一建成，李文忠便是名正言顺的水师统帅、剿寇大都督了。

众人吹捧之下，李文忠笑得红光满面，嘴角都咧到耳后。

果真不负众武将所望，朱元璋立马又宣布道：“曹国公李文忠听命，咱加封你为剿寇大都督，即刻前往广东福建等地巡行，全权负责剿灭倭寇一事，此行务必要抚军安民，清剿倭寇。”

众人目光聚焦，李文忠雄纠纠挺起胸膛，昂首阔步上前，拱手振声道：“臣领命！臣誓要清剿倭寇，还我大明沿海安宁！”

他这般慷慨激昂，倒并非在皇帝跟前演戏，事实上李文忠对沿海倭患担忧已久，早就数番上奏要组建水师，如今看朱元璋终于松口，他想当然地认为，朱元璋已答应要组建水师，并委他李文忠来担当这水师主帅。

多年夙愿达成，李文忠岂能不激动。

而殿中其他人脸色各异，武将们俱都一脸巴望，恨不能立即给李文忠捶腿捏肩，指望能舔个好差事；至于文臣，则个个脸色苍白，但却无言，朱元璋一锤定音，谁敢反对。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先退下吧！”

将大事宣布完，朱元璋随即摆手，喝退众人，只在临了之时，他又叫住了李文忠道：“你明日来城南校场一趟，咱有具体军务要交代你。”

朱元璋是行军打仗的行家，饶是李文忠沙场宿将，也绝不敢在他面前托大。

是以，当朱元璋提出要交代军务，李文忠只当是皇帝又要布置什么战略方针，欣然同意。

一行文臣武将退出武英殿，很快分成两股队列走散。

武将们兴致正佳，迈着得意大步，吆喝着聚饮庆贺早走得没了人影，倒是一干文臣心情沉郁，此刻正三五成群，缓步逗留在那长长的宫道内。

“唉，陛下怎生这般糊涂，水师耗资甚巨，我大明国库如何承担得起啊！相较之下，李公的迁海令要合适得多。”

吏部尚书李信身边，其余几部尚书都唉声叹气，大叹惋惜。

李信也是脸色暗沉，咬牙摇头道：“去岁刚刚北伐，军费靡耗甚重，如今国库吃紧，贸然出兵，只怕难得善果！”

“可陛下已做了决断，咱也没办法再劝啊！”

天子乾纲独断，谁敢在这时候扫了他的兴，那就是自己找死。

众人心下晦丧，只能无奈叹气。

倒是李信咬牙切齿半天，终又恨恨一哼道：“为今之计，只能等着看曹国公如何剿寇了……”

“李公此话何意？难道您也不看好这次剿寇？”听李信话里有话，几人又凑上前来，好奇的问道。

朝远处宫门口瞥了一眼，确定那帮武将早已走远后，李信冷嗤一声，道：“朝廷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曹国公兴建的水师顶多也就装点些门面功夫，指望靠那点军费剿寇，他怕是想多了！”

论及朝廷财政，在场这几人最清楚不过。

几人微一思忖，点了点头道：“不错，没有银钱，任陛下如何下令，也造不出战船来，没有战船，他们拿什么追剿倭寇？”

朝臣们兴奋起来，脸上再没有刚才的沮丧，反而都朝着李信拱手道起贺来。

“到时候，剿寇不力，咱们便有话可说了！”

“那时，陛下定会幡然醒悟，明白只有李公的迁海令，才是对付倭寇的智计良方！”

众相吹捧之下，李信的脸上终于扬起阴冷笑容。

……

翌日一早，城南校场。

天子召见，李文忠不敢怠慢，大清早便赶到了校场。

没等多久，朱元璋的车驾也已到了门口。

李文忠赶忙前去接驾，没走到半道，便见朱天子带了一支小队大步走来。

匆忙见过礼后，李文忠这才发现，天子身边那队人衣着简朴、身形单薄，远不像平日跟着皇帝身后，那群武艺高超的皇家禁卫。

李文忠心下好奇，却也不好询问，只好躬身静候，等着朱元璋开口。

“保儿，咱今日叫你来校场，是想传授你一套阵法！”朱元璋笑着上前，拉着李文忠直往那校场走，顺道已说出来意。

保儿乃李文忠的小名，曹国公李文忠乃朱元璋的外甥，是以，没人的时候，朱元璋都会如此呼喊，以表示双方之间的亲切关系。

闻言，李文忠更是好奇了，原本他猜测朱元璋要传授战法，可在他预想中，朱元璋要传授的，是更高层面的战略方针，抑或是总体纲要。

虽说朱元璋也是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但他毕竟不是领军将领，其更擅长的是战略层面的笼统方针，以往每每征仗，也都是他提前制定路线，设定战略方针，至于具体如何带兵征战，使用何等战法，那都是下面将领们的活儿。

而这战场上所用的阵法，那更是精细入微的活计，就连李文忠这等统帅将领其实都不大管的，往往都丢给手下的副将们操持训练。

因此，李文忠实在没料到，朱元璋特意将他找到，是为了传授阵法这等小事。

事情虽小，可毕竟是朱天子的命令，李文忠不敢小觑，只能老老实实拱手道：“请陛下赐教。”

朱元璋笑着点头，随即朝身后招了招手道：“尔等便照咱昨日所教授给你们的，演练起来。”

闻言，这队兵士赶忙凑到一起，掏出一件件兵器，组成了一列阵型。

原本李文忠还以为朱元璋会传授什么高等阵法，但看到这些人手里所持的稀奇古怪的兵器，他整个人傻眼了。

多尖多刃的竹竿长刀，形似鱼叉、长柄尖矛的长枪，以藤木编织而成的怪异盾牌……

这哪里是兵器，倒更像是临时拿农具改制而出的东西。

陛下这莫不是从哪个乡间找来的戏班子，来唱大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