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某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李夫人,咱们还是走着瞧吧。”
言毕,叶年便不再理会身后的李美素,转身离开。
傍晚。
上完了工,天色已晚,离开宅院后,他与小宁小张两名学徒工便不再同路,这两个孩子要回张家屏风铺拿东西,而他则没什么收拾的,便准备直接回家。
路转桥头。
不知不觉间。
叶年走上了桥。
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桥上,一位白发老者持着油纸伞,正站在桥案上。
叶年静静望着对方,身上的衣服逐渐被雨水打湿了,他却停在那里,任由雨水打湿着更多的衣物,透入肌体。
他知道,这一根隐藏在平静生活下的导火索,终于被帝城来的逃犯给点燃了。
县令忙于接待帝城来的官差,无心顾及他这边。
而李美素作为一个寡妇,需要和县令的关系更加亲密,于是便只能将主意,打在了叶年的身上。
只要叶年死了。
叶平天就需要按照法律的要求,为父亲披麻戴孝三年。
这三年间,不得进行任何考试。
否则就是不尊重孝道。
同样的,这三年间,也不得进行结婚的行为。
县令千金十五岁芳华,正是结婚的好年纪,要是再过三年到了十八,那可就招人说辞了。
所以,李美素假借逃犯之名,趁乱杀掉叶年,可谓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叶师傅。”
白发老者持着油纸伞,一步一步的靠近,他的步伐不紧不慢,每一步的迈出,身躯上的一条条肌肉都在舒展,渐渐地,渐渐地,他走进了,走到了叶年面前,只有两步之遥。
“还有什么遗言吗?”
白发老者道;“我是九品武者,您在我手中,绝无还手可能。现在天有小雨,桥上无人,我将您杀死,抛入河中,伪造证据,便无人能知晓。”
叶年道:“你是李美素的心腹吗?我想问你几件事。”
“叶师傅请开尊口,我一定解答您的问题。”
白发老者的用词十分尊重,似乎想要为叶年解答心中的疑惑,但在他说完这句话瞬间,手上持着的油纸伞便落下一物,是把长匕,藏在纸伞杆子上的背面。
右手持伞,左手持匕,白发老者将匕首猛的一刺。
可下一个瞬间,令他所熟悉的破入皮肉感并未出现。
相反。
一只温热的大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在瞬息之间,大手的主人洞穿了他的筋肉动向。
接着。
稍一发力。
浑身的筋骨乱了套了!如坠落的青鹰,如落崖的山羊!白发老者惊恐的发现,自己不能再动了。
那只搭上肩膀的大手,正温吐着一股力量。
这股力量完全超出了老人的想象。
只需一下迸发出去。
他体内筋脉筋骨,便都会破裂。
只一下,他就会死。
“你....”
白发老人沙哑的声音传来:“你藏拙了!”
“我没有故意藏拙,只是正常生活下,没有我需要出手的必要。”
叶年平静道。
他接下来询问了几个问题,但和他想象的不同,这白发老人并非是真正的心腹,许多事他都并不清楚。
叶年也只好询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这一次截杀我的计划,还有人么?”
肩膀上的手掌力量愈发的磅礴。
即将迸发的力量,令白发老人胆颤。
这股力量时而显露,时而内敛,每过一分一秒,都让他感觉到十分煎熬。
他需要得到一个解脱。
“有人!我是李夫人麾下豢养私兵,我还有两位队友,一位队长。他们遍布在你回家的的道路。”
叶年问:“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你们要派那么多人来截杀我?”
白发老人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李夫人交代的任务是,杀了你之后,要顺着路铺设你行走过的证据。”
叶年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鞋子。
原来如此。
叶年望着鞋子,不由得失笑了起来:“她算计了那么多,却还是有好多没算计到。”
李美素没算计到今天会下雨。
她更没算计到,叶年是个武者。
在他低头的间隙。
白发老人眼神一闪,耳后突的生出一只手,这只手很长,瞧瞧的将匕首捡了起来,接着,绕了一个弯,从裆部往上,刺向叶年的喉咙!
“去死吧!”
白发老人眼神中带着兴奋,这可是他独门的妙术,耳后突然生出的一只手,往往能出其不意的致胜!
咔嚓。
白发老者失魂落魄地望着自己裂开的肩头,剧烈的疼痛撕裂了他的攻击欲望。
强行扶正裂开的肩膀,白发老人望着面前的叶年,轻声问道:“七品?”
叶年点头:“七品。”
白发老人笑了,他知道,李夫人募养的这支私兵,要全军覆灭了。
噗通。
尸体落入了河流之中,被串激的河流冲刷的不见了。
叶年将油纸伞捡了起来,继续向前走去。
又往前走了一些路。
一位青年,身穿长长的大绿袍,脚上踩着一双和叶年完全一样的鞋子,他走出去的每一步,都在地面上深深的按下了一个深坑。
年轻人似乎是感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到叶年的那一刻,颇为动容:“你怎么会在这?白发佬不是已经去截杀你了吗.....”
叶年不再犹豫,上前轻轻一按,年轻人的肩头瞬间裂开,一直蔓延至胸口处,大量的血液流淌出来,被雨水一刷,变成了浑浊的血水。
将尸体随意的扔在一旁草丛里,叶年继续向前走去。
前面,依旧有他的脚步。
不多时,又是一人,一位中年男人,带着斗笠,身上穿着草衣,手上拿着一把长剑。
中年男人警惕地望着叶年,道:“叶师傅,我的两位同伴身上,都有一个哨子,每过十息,便吹动一次,用于提醒我们。一百息前,白发佬没了动静。五十息前,聋子脚也没了动静,想来,您身旁有人,将他给收拾了?”
说话间,中年男人也不犹豫,起身而上,一剑杀出。
在绚烂的剑光之下。
倒下的,是一具肩头裂开的尸体。
叶年望着胸前的一道剑痕,一滴血从中溢出,落入到了地面。
他将剑拿上,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回家的路上,他会路过城东的黄土摊。
雨势正逐渐的变大。
在这黄土摊上,工人们已经相继离开。
只有一个人,站在一座小山头上。
叶年望着对方。
一位少年,站在山头上,也望着叶年,目光很平静。
片刻后。
少年将胸口的哨子拿了起来,将其吹响。
吱——
一串尖锐的鸟叫声从哨子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