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从皮鞋开始

周存熬到了后半夜，连睡也睡不着。

“到底谁说的，饿了就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周存两个眼睛开始发黑。

头脑风暴。

好像整个屋子里能塞进肚子里的，只有鞋柜里的那双皮鞋……

周存把皮鞋捏起来死死的盯着那双皮鞋。

“这……这怎么能吃啊？”他在心里疯狂呐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光是想象将这酸臭的皮鞋送入口中，就令他作呕。但现实的残酷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间，“不吃，我马上就会死，难道我真要饿死在这里？不行，我不能死，我还没找许小虎和胡可报仇，就算不报仇，也得先活着！”

经过一番痛苦的思想斗争，周存干脆一咬牙，“它奈奈的，吃！”

周存把皮鞋捧起来，恭敬的放在鞋柜的最上端，跪在皮鞋前，咚咚咚狠狠的叩了三个响头。

“大丈夫能屈能缩，勾践卧薪尝胆，韩信胯下之辱，孙膑装疯扮傻。我周存今天从吃臭皮鞋开始。这个皮鞋就是我的翻身的第一步。”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三个臭皮鞋怎么也顶半头猪。

要煮皮鞋当务之急是得先找个能用的锅。周存把这屋子又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被他翻找了好几遍。

橱柜里的餐具不是缺了口，就是布满了无法清洗的污渍；找到的金属容器，要么有洞，要么太小根本无法用来煮东西。

“难道真的找不到一个能用的吗？”他心急如焚，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与身上的血水混在一起。“怎么又是这样……”

“完了，我还学人家韩信，现在我成项羽了。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当周存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忽然想起来第一遍找食物的时候在地下室一个堆满废旧物品的角落，他发现了一个废弃的汽车。汽车肯定有水箱啊。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周存心里有数了。

跑到地下室，水箱被压在一堆杂物下面，他拼尽全力，将压在上面的东西一件件挪开，手臂因过度用力而颤抖不已。好不容易把水箱拉出来，却发现水箱严重变形。

周存已经顾不上疲惫了，立刻开始想办法修复。他找来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将水箱放在上面，用一根粗壮的铁棍，一下一下地敲打变形的部位。每一下敲打都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生疼，但是根本不敢停歇。好在弄到最后水箱终于还是能用了。

周存又得意起来。

周存用这个水箱从外面舀了一大堆雪，随后又用鞋的鞋带和拆碎的鞋柜木头，做成了一个可以钻木取火的弓。他双手颤抖着，不断地抽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定要成功啊”他在心里不停地祈祷。钻木取火的过程无比艰难，一开始，木头毫无反应，他的手臂却已经酸痛不已。他调整姿势，加大力度，继续抽拉。终于，木头开始冒烟，可就在火星即将出现时，一阵寒风吹过，火星熄灭了。

“别！”周存绝望地喊道。周存几乎虚脱的躺在地上，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病毒爆发前，刚大学毕业的周存，加入了滚滚的就业浪潮。当时南国经济下行，周存根本找不到工作。迷茫的他听说学法律的都很好考公务员，周存加入了光荣的考公大军，但是第一年没有考上。等到第二年，就在他备考的阶段，周存的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因为涉嫌诈骗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母亲一个人又遭遇到电信诈骗被骗了四十万元。

这对一个家庭，尤其是单身母亲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背着巨额欠款，收入每个月都只能勉强够吃饱饭。

因为如此，没办法通过政审的周存只好改变计划考证进入律师行业沉浮。

刚进入律所时，他满怀热情，渴望能在这个领域实现自己的理想。但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他遇到了很多复杂的案件，其中一些案件背后涉及到强大的利益集团，法律的公正执行面临着巨大的阻碍。

在一个为弱势群体维权的案件中，周存明明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却因为对方的权势和各种手段干扰，最终败诉。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周存还是在律师界小有名气了起来，成功的在郢州这块小地方，买上了自己的小别墅。

想到这周存撑着坐了起来，“来！干！有本事你弄死我！”说完再次投入到钻木取火中。不知过了多久，一丝火星终于出现，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慢慢吹气，火慢慢地生了起来。

周存激动得几乎落泪，“太好了，火，终于有火了！”

有火就有希望的种子，普罗米修斯盗火予人间，但是南国的文化告诉了周存，燧人氏靠自己的努力钻木取火。

把鞋垫抽出来，在墙角用水泥墙墙角，硬生生把鞋底和鞋面分离开，把皮鞋放入水箱中开始煮。随着时间的推移，皮鞋渐渐煮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味道……”周存紧皱眉头，强忍着恶心，“但为了活下去，必须吃下去！”他颤抖着将煮烂的皮鞋送入口中，每一口都吞咽得异常艰难。

吃完皮鞋后，周存的身体开始反抗，腹胀、腹泻、上吐下泻，各种不适接踵而至。

“啊，好痛！”他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别吐，吐了就白吃了，这么臭我好不容易咽下去的。”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周存一次次把吐出来的东西又咽回去，只为了能填饱肚子。

在这废土末世中，活下去成了周存唯一的信念。他在这破旧的楼房里休养生息，身体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废墟，心中五味杂陈：“许小虎，胡可，你们等着，我一定会回来，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周存还不知道，你再晚点复仇，人家俩都快祖孙三代了。

这一顿吃的皮鞋，下一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