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中下旬,全市各高中陆续开了学。小城市不大堵车,这段时间只要是哪块有拥堵,大家第一反应就是附近哪个学校开学,看着车外一家老小、大包小包,感慨一句:“这年头读书不容易。“
出租车行驶在路上,宋淇回忆着妈妈在家说的话”新房子离学校是近,但是没有装修好,你急就有用了?先住宿舍去,初中住了三年宿舍了,怎么高中反而住不得?“宋淇无语,腹诽:也不知道是谁声音大。转而把手机上的QQ群聊天页面打开,舞到妈妈的眼睛前”你自己看吧,人家前几届的都说了,那个宿舍特别破,一个宿舍住十来个,热水经常没有,空调还只能开两小时,到点就关了。这么热的天这谁受得了!“这个年纪的学生,在外和同学朋友聊天时,特别爱说”学长学姐“这些字眼,仿佛这样才能说明自己认识的人有多厉害;可到了家人面前,丝毫不敢提,仿佛多说了几个字落在长辈眼里就是在外结识了社会青年的不良少女。真不健康,宋淇嘟囔。坐在副驾驶的”长辈“回头,“有些危言耸听的话不要理,哦人家说不好就不好啦。那我当时一个劲的和你说一中好一中好,你怎么不加加油,考到高中部去,现在来挑三拣四。”宋淇无语,更加气结。
短短十来分钟的车程,窗外景色却在不断变化,宋淇那日去学校走的是后门的小路,哪怕司机不解释,宋淇也发现了那条狭窄的山坡巷道是开不了车上去的。于是乎,绕了一大圈,宋淇一度怀疑妈妈是不是暗度陈仓将自己送到了《变形记》剧组。直到驶入一条小巷,有些年头的铁大门出现在眼前,大门上挂着铝制的“衡城市三中”,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字体部分地方有些发黑。因是报道开学,所以小车能够驶入学校内部,不过也就200米的样子,便会有保安人员拿着喇叭“前方宿舍区域,请家长下车”。宋淇无奈,这路本来就窄,还不如在校外就让车走,现在好了,学校内部堵车了。所幸这个老大门进来不远就是宿舍区域,宋淇拖着家当跟在妈妈后面,用现在的一个词来说——活人微死。
如果说人的状态是“微死”,那宿舍的状态就是“叙利亚战损风”。匆匆选了个床位,将东西简单地布置好。来不及和宿舍的同学互相熟络,便被妈妈拉着去了教室,美其名曰“给班主任留个好印象”,教室在四楼,高一高二都与高三分开。教室里,一个瘦高穿着棕色polo衫的老师站在讲台,讲台下仅站着一名男家长带着一个女孩,“这场面真让人意外,我这是来早了还是来晚了”宋淇一面腹诽一面挑选着桌子,一共是三大组,每组6排每排3个座位。第一大组靠前后门紧挨着墙壁、第三大组挨着窗户、c位的第二大组没什么好说。靠墙的不要、进进出出还要依靠同桌;靠窗的不要、窗外对着男生寝室,风景度几乎没有,窗台厚厚一层灰还生锈了,nonono;至于中间嘛,横着6组,前面两组离讲台太近,抬头脖子酸不说还吃粉笔灰。宋淇犹豫,选择了第4排右边的座位。将书包摘下来塞进了桌肚,看了下时间差不多11点,新班主任姓王,约莫40岁的样子,讲话也是慢条斯理的,给人感觉很好相处。听到妈妈一句“那王老师您先忙,辛苦了。”结束了两位首领的首次会晤。
把妈妈送了出去,想着刚刚的唠叨无非是“怎么不再往前面坐一点?上课认真,不要和别人东搞西搞。要吃饭”。好在手机还在自己身上,中午食堂不开餐。宿舍在顶楼5楼,想着曾经有朋友大谈“为何大部分学校宿舍不超过6楼?”大家一致得出的结论就是——超过6楼的宿舍要加装电梯!“财政赤字啊财政赤字”宋淇长吁一口气,转头走向了小卖部。
初中也经常在洗头还是吃饭中纠结,大部分人会选择洗头从而打包带上洗头的好搭档——泡面,可从小外公外婆带大的宋淇秉持着“一顿不吃饿得慌”原则,没有条件也创造条件去吃食堂,没想到高中生活第一天宋淇就拜倒在了泡面大人的石榴裙下。小卖部人并不多,下午3点才是班级集合时间,大部分新生选择了外面搓一顿。宋淇盯着不同种类的泡面犯了难,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选择去其他的区域逛逛,增添点灵感。拉开冰柜拿了一罐可口可乐,却在关门的一瞬间出现了意外,一条胳膊从宋淇的左臂上方穿过,直奔橙色美年达。宋淇的大脑做出反应,关门的动作也停止下来。可乐却掉到了地上,蹲下的那一刻,“橙色美年达”突然将冰柜门向外推。“啊————。”柜门撞上女生的头,疼痛袭来的瞬间,嗓子已经发出了预警“太过于照顾他人果然是会遭雷劈”宋淇愤恨地想。
“实在是不好意思。”两人坐在店外,桌子上印着百事可乐的logo。宋淇沉浸在撞头后,美年达同学慌不择路地道歉并扶她起来,而不争气的宋同学制止了他的行为,说了一句让人此生难忘的“我要去拿桶红烧牛肉面。”简直是要石化了,宋淇扶额,长叹息。而扶额这一动作落在“美年达”同学眼里,他感觉到更愧疚了。“刚刚我还以为你走了,我就想把门拉开一点去拿里面的饮料。”宋淇不想说话,看到面前冒着热气的方便面,只是觉得丢脸。“没事的,也不是很疼。”真想打自己的嘴,不过也确实不疼,接着拖拉下去颇有碰瓷的嫌疑,宋淇将手放下“真没事了,只是被敲得有些懵。“美年达”点点头,宋淇这才注意到“肇事者”是个男生,留着锅盖头,长得还算清秀,看表情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对于新学生来说,最好的破冰方法就是互报家门“行,你也是新生吧。”宋淇点点头,揭开了方便面的盖子,方便面的热气直冲脸,8月底的天本就炎热,女生赶紧把它往前推了推。男生拿勺子搅了搅自己的酸菜面继续开口“我也是,我是1601班的。”16届第一个班——1601,重点班啊那是,年级主任亲自带。宋淇心里想着“我是06班的,我叫宋淇。”男生听到名字后,笑了以下“是因为妈妈姓‘qi’吗?”察觉到女生错愕的眼神,拿着勺子的手摆了摆“主要我名字就是这么来的,我爸姓周、我妈姓齐,我就叫周齐。”宋淇点点头,两人吃着面条,相顾无言。
离别的时候互相加了联系方式,16年虽然已经出现了微信,可彼时的高中生仍习惯使用QQ,QQ群的消息以及一些校园墙不停刷新着少年少女们,像一只巨大的蜘蛛,吐出绵密的丝,将素不相识的人们用蛛丝连接起来再包裹成巨大的蛛网,又像是前往童话中的糖果屋,森林中弥漫着容易让人迷失的大雾,没人见过传说中的糖果屋,可村民们仍愿意相信它存在,前仆后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