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魂穿

宁国与乌合部的边界，虎牢关副将帐内。

“小王爷，小王爷~醒一醒，咱们准备逃命去了”

刘囫囵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懒懒散散地揉着太阳穴，满脸疑惑地看着面前伺候着的秋雨，冬雪两个丫鬟，又揉了揉眼，才发觉这居然不是一个梦。

“这是哪啊？你们是谁？怎么都穿得奇奇怪怪的？“

“坏了，小王爷的疯症又严重了！”

“我是王爷？我还有疯症？”

一堆记忆片段像河流决堤一样冲进刘囫囵脑袋。

昨晚他表白被拒，然后宿醉一场，再醒来他便成了宁国得了疯症的王爷。

“我这就是所谓的魂穿？”

对，就是魂穿，半个月前，这身体的前主人被他的皇帝老爹送了个副将的军衔，然后派进军营镀金。这个朝代也有《高山上的花环》？不过这个王爷，犯了疯症。这样的人还送来镀金，看来这里的皇上对他的儿子还真不错。

身体的前主人也是宿醉，所以大体的记忆已经继承下来，但昨天发生了什么却怎么也死活也想不起来。

“你们先告诉我这是哪？”

“太子殿下，这里是虎牢关哪！宁国最坚固的关隘。”

刘囫囵松了一口气：这可比大多数魂穿当天就被满世界追杀的人好多了。

片刻后便觉察出不对劲来，刚才两个丫鬟叫他起来好像要去逃命。

“我是宁国的王爷，我在宁国最坚固的关隘，我还要逃命！？”

秋雨和冬雪两个丫鬟搀着刘囫囵：“小王爷，关外三路大军被击溃两路，剩下一路一场未战直接投降。现在外面已经没有宁国的军队了，乌合部随时都会打过来。”

说着，远处响起了一声悠扬的哨声。

“太子，您还是先跑吧，乌合部的人已经来到城下了。”

忽然一小缕记忆溜进刘囫囵的脑袋：刚才那声哨，是乌合部的鹿笛，是北方少数民族的集合信号。

确实是濒临城下了，而且就快打起来了。

“敌方大约多少人马。”刘囫囵指着秋雨说。

两个丫鬟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平时连吃饭用几根筷子都不想知道，今天居然反常地关心起敌方的兵马。

“太子殿下，您还是先跑吧。”

“我是副将，我临阵能跑？”

“报！”

一个千户从门外冲进来。

“敌人发起进攻！”

只是正常的汇报军情，但刘囫囵却隐隐有些不安，他在虎牢关待了半个月，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千户。

“我只是个得了疯症，只会吃喝嫖赌的副将，你给我汇报什么军情？”

千户的嘴似张非张，想说又不说。

“磨蹭什么，有话快说！”

今天的副将似乎有些不对劲，平日脸上无时不挂着疯笑，今天却十分严肃，甚至还破天荒地开发了察言观色的能力。

“副将，主将逃了！现在只有你你能主持大局。”

刘囫囵是当今圣上的十九皇子，也就是最小的王爷。虽然在军营里挂了副将的职位，但依旧应该称呼他为王爷。但这个千户居然叫他副将！

“你刚刚叫我什么”

“副将啊？”

冬雪附到刘囫囵耳边：“你是王爷这件事，整个军营就小王爷您，和我俩知道。”

原来如此，皇上看来还真有心历练一下他的这个老十九。但要是他知道他曾经的老十九在军营里的作为，肯定会大发雷霆。四个字就能概括：“歌舞升平。”

看来局势确实很严重，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稳。

我要是跑了，军心一定一泄千里，虎牢关一定守不住。带给关内的一定是一场浩劫，就连皇上都不一定能收场，到那时就算杀一个皇子也不是很过。

想到这里刘囫囵下了一个决心：不跑了，跟他们干一架。

“主将跑了，我不跑，带我去见其他的人。”

听到这句话千户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得了疯症的副将，看来不是很差劲。

秋雨和冬雪低声轻语：“王爷的疯症不会是好了吧？”

北方边陲之地果然寒冷，帐外诸千户百户的盔甲上已结了一层霜。看来他们已经在帐外等了不少时间。

刚才帐外发生了什么刘囫囵也猜出个大概：众千户，百户，群龙无首，无奈之下选出一个人去跟得了疯症的副将周旋。说是周旋，其实应该是去劝副将不要跑。毕竟要是主将副将都跑了，这虎牢关绝对一点守下来的希望都没有，到那时这些人倒都要被乌合部的人拿来祭旗。

“兄弟们，我不会跑！”刘囫囵朝台阶下的重千户百户大喊，只恨上辈子没多读几本书，到了这时候，憋了半天就想出这一句话。

“主将跑了，现在我就是主将，我和你们同生共死。”

台下的人对刘囫囵的转变倒是不很惊讶，他们倒是很佩服刚才那个副将：这么一会就忽悠最有可能逃跑的副将去拼命，真是厉害。

虽然本来也没想逃跑，但无论如何刚才那个副将是个有魄力的人，日后或许能用一用。

“你叫什么名字？”

“张文定！”

“好，现在你是副将！你去全权负责守城。”刚刚才降临这个世界，对情况也不了解，与其自己瞎干，不如交给别人。

虽然说名义上刘囫囵比他官大，但是在这里绝对没有他好使。谁让前身得了疯症，军营里根本没人把他当回事。毕竟谁会相信一个得了疯症的人会打仗，平日里没人欺负他，也是猜到他出身不凡。但他们绝对想不到他出身皇家。

现在授权给他，就是跟他表明：放开手去干，后果我担着。

众人离开大帐回到自己位置准备跟乌合部决一死战，虽然稍稍稳了下心神，但能不能守住还是个未知数。

“王爷，咱们还是跑吧。”

“不跑，我要跟乌合部的人拼命。”

冬雪：“小王爷，现在不是发疯症的时候啊！”

秋雨：“咱们要不给王爷绑了吧。”

两个丫鬟还把刘囫囵当原来的小王爷来看待。

刘囫囵：“不是，这种事情你们让我听见合适吗？”

在这待着绝对不是长久之计，搞不好这两个人真能把我给绑走。在前身的记忆里，这两个丫鬟是带武功的。

“惹不起，快跑。”

可能是得疯症的人喜欢瞎跑，有利于锻炼身体，刘囫囵的身体非常好，且人高马大。

“这绝对是当超级大将军的材料啊！”

一溜烟的功夫便跑上了城楼。

乌合部来了大约有两万人，虽然是塞外的大部落，也是下了血本。他们就是刘囫囵宿醉前的世界里，电视剧里匈奴人的模样，精胖身材，羊皮衣，圆月弯刀，高头马。

城内有守军一万，一半是老弱残兵，粮草从关内源源不断地运过来，其实情况还好，依靠着虎牢关，守上一个月问题其实应该不大。到那时关内的援军也该来了。

但全虎牢关有一半以上的人，想着投降。关外l路大军共二十万精兵，被乌合部三万人几乎全部吞掉，此时城下的匈奴人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士气高到离谱。

这时从乌合部的大营里跑出来一队骑兵，竟全是汉人的模样。

张文定认识那个为首的汉人，他就是关外左路军的统帅，也就是投降那路军的左将军。算起来应该比刘囫囵官大。

“兄弟们，乌合部的人说了，投降不杀。”

城墙上的人一阵骚动。

“不但不杀，还有优待。兄弟们，草原上的酒，那个香嘞，草原上生养的女人，那个美嘞。~兄弟们，我提前享受了，你们要赶快嘞~”

城墙上又是一阵骚动。

张文定不想听他再说下去：“你放屁，匈奴人会让你碰他们的女人？倒是你自己的老婆，女儿，下场可惨呦。你自己想象一下吧。”

“趁你叛变的消息没传到京城，快快回来吧~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家人考虑吧。”

这个这个苦口婆心的人叫胡莱，是主将的宾客，算是一个谋士，但比起行军打仗，他更擅长的是做生意。他原本就是商人出家，遇上战乱，生意不好做，便在军中帮忙主持筹措军粮，主将看他机灵，一个月前将他召为宾客。作为商人本来就喜欢打探各类消息，在加上几乎个个军营里都待过，算是军中百事通。

“别说那没用的，我听说了，郑安国那个家伙跑了，你们现在没有主心骨，守不下来的。”

“谁说他们没有主心骨，我就是。”

“呦，这不是那个小傻子吗。前几天醉酒被我喂了马粪，受刺激了，不傻了？”

语气，十分轻蔑。随行的十几个降军轰笑成一团。

这窝囊王爷还有这不堪往事，刘囫囵咂么着嘴一阵反胃。

这个十九皇子的人设也忒扯淡了，我必须做点什么去挽回一下。

刘囫囵将胡莱找过来：“你去拖住他，一时半会别让他走。”

作为一个看了几十部古装剧的现代人，观人的本领还是有的。一看胡莱就是个机灵人，斗嘴皮子交给他，放心。

刘囫囵则走下城楼，悄悄地换上盔甲，并点了二十个骑兵。

正巧又碰上秋雨和冬雪两个丫鬟。

“你们两个也换上铠甲。”

两个姑娘不明所以，但刘囫囵不想解释。

“开城门！”

与胡莱蛇辩的左将军听到城门开启，欣喜若狂，对着胡莱说：“看看，你们管不了下面的人。，他们出来投降了。”

看清来人更加高兴：“还是你们这里官最大的~”

城墙上的心直接掉进冰点：“原来这个疯子去叛变了。”

城门只开了能容纳两匹马通过的大小，出来城墙刘囫囵便策马冲起来，身后一左一右跟得最卖力的是秋雨和冬雪。

刘囫囵不明白，电视剧跟敌方骂战的原因，敌方才来了这么点人，杀掉不就行了。

距离十米，刘囫囵架上枪，只是眨眼间，叛变的左将军便被从马上挑下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领了盒饭。这个左将军到死都不会明白，为什么那个踹一脚都笑哈哈的小傻子会突然变了心性。

话说得了疯症的人会不会天生神力，这个被挑在枪上的左将军就像没有重量一般。

其余几人也是像是被感染，英勇非常，这十几个骑兵，被砍瓜切菜一样杀个干净，这里面属秋雨和冬雪两个人最为勇猛。怪不得那个便宜老子敢将照顾刘囫囵的重任交给这两个人。

十几个降兵，被全数消灭，而看我方无一人受伤。

古人云：“装逼就要装个大的。”

刘囫囵拿枪挑着左将军在城下站了片刻，盯着城上的士兵，目光坚毅。又走向拒离乌合部主力大约三百米的地方，盯着着乌合部的人，面露杀意。

乌合部的人居然还真被镇住了，没有一个人敢直视刘囫囵的眼睛。

“装完就感紧走”后面跟着的秋雨和冬雪提醒他说。

“好~”

说实话，心里还是发虚的，毕竟刚才是气氛到了，要不然绝对不能这么勇。

城墙上的人再不敢生出叛变的想法，只是看着归来的将军：“这还是咱副将吗？”

“副将军！”张文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恭敬。

虎牢关这两万个人算是自己的势力了。虽然精兵不多，但有总比没有强。作为一个王爷，以后这种机会肯定很多，趁着发展一下自己的势力，等皇上卡崩一下~之后争一下至尊之位也未尝不可，或许等不到皇帝卡崩一下~，直接造反也不是不行。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随随便便发挥一下不就“举世皆惊。”

“将军，他们开始进攻了，还请将军后退一步，到安全的地方”

胡莱还是知大局的，现在我是全军的精神支柱，可不能伤了。

张文定带着他手下的百户战得最凶，果真是悍将。可惜了，原来跟的是一个疯子和一个逃跑将军。

草原上的人自古不擅长攻城，但乌合部的领地紧挨着大宁的国土，学了些大宁的攻城器械过去，再加上对面全是精兵，个个精壮，十分勇猛。

再看虎牢关这里虽然士气提了一些，但伤亡还是有些大，接近一比一，照这样下去还是要完蛋。

“咱们大约能撑三天。”胡莱看着刘囫囵，像是有破解之法。

他要等刘囫囵亲自问他，然后他再装作不情愿地说出来。

“有啥损招，你快说。”

“将军，外滩还有，三千骑兵。”

“有兵你等什么，快去调。”

“调不来”

“为什么？”

“过不去。”

原来去外滩需要穿过乌合部的攻城圈。这也是刚刚飞鸽传书得到的消息，那三千骑兵是关外被左路军中的一支，大部队投降他们还不知道。通过投降的左将军，乌合部的人肯定也在找他们，他们被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胡莱是想让他们这三千骑兵戳乌合部的屁股，然后双面夹击。这样赢面确实会大得多，但那三千骑兵绝对十不存一，做为一个穿越者，又是学的指挥专业，第一仗就打这么惨烈，那可不行。

“胡莱你不要胡来。”

“将军，阳城也有兵。”

“那快调啊”

“也调不了。”

“为什么？”

“调不动，阳城的赵建将军比你官大。”

坏了，他不知道我是王爷，现在告诉他，他也不一定能信。这皇帝老子坑我！

“咱们可以留一半的人殿后，然后去阳城投奔赵将军。”

这样一来，虎牢关还是要丢，乌合部杀进关内，绝对生灵涂炭，外滩的三千人也回不来。

突然刘囫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虎牢关和阳城之间有没有百姓。”

“都逃了。”

一个十分天才且疯狂的想法，出现在脑袋里。

吩咐好胡莱和张文定，刘囫囵又走下城楼。

秋雨和冬雪已经准备好马。

两个丫鬟从小跟刘囫囵长大，或许是因为继承了原身的记忆，看着这两个标志的丫头有些心疼。

“你们两个别跟着了。”

秋雨和冬雪只是穿着铠甲，默默地跪着不说话，意思已经明了。

“小王爷的疯症真的好了~”想着两个丫头居然哭了起来。

眼睛哭得红了，脸蛋不知是边关寒冷，还是如何，像微醺一样粉，铠甲没拦住的发丝借着风抚过鼻子。

这两个丫鬟长得真不错，比我表白的那个标志多了。等我当上皇上把你们都娶了。

~

“召集所有骑兵。”

乌合部的人只包围了三个门，留下一个阳城方向的南门，他们的本意或许是想逼虎牢关的人逃往阳城。

刘囫囵带领全部的一千骑兵从南门冲出来，乌合部的乌维大汗猜到肯定会有人从那里去阳城，于是在必经之路上埋了伏兵。他只猜对了一半，确实有人出城，但不是去阳城，而是去冲他的大营。

乌维根本没想到宁国人敢出城还击，更没有猜到还是去冲他的大营。大营里只有几十个亲兵和几个小部落的首领，还在攻城的乌合人如潮水般退下，向大营那边集结。

虎牢关上的士兵不明所以，望向城外：“又是那个男人，他太猛了。”

刘囫囵也没有想到，乌合部的大营居然这么空虚，而且还这么显眼，就这一个地方又是摆桌子，又是挂羊头，这不是挑衅我吗。本来只想突围呢，看来还能整点别的事。

一千个骑兵，连刀枪都不用动，直接将乌合大营踩为平地

在城边上监督攻城的乌维看得胆战心惊：幸好我没呆在大营里。

一千骑兵冲完，乌合大部队也成功集结在大营周围。乌维看着被夷为平地的大营，看着远去的刘囫囵，意识到宁国出了一个里了不得的家伙。

害怕刘囫囵回来戳他们屁股，乌合人愣是一天都没敢再发动大规模进攻。

乌合的领导层直接损失一半，让本就不团结的乌合雪上加霜。

“大可汗，刘囫囵真的是一个傻子，他就是家世好，才能当上官。”

听着投降千户的叙述，乌维的脸越来越黑。

都投降了这个千户没有必要去说慌，但就是因为如此，乌维心中萦绕出一股恐惧。

疯症是不可能好的，但刘囫囵又绝对不是一个傻子，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在装。自古有皇子装傻来逃避皇位之争，他一个五品将军装个什么劲。越是未知则越是恐怖。

关外，怪风山谷。

这里是通向外滩最近的路，刘囫囵运气好，没碰上刚入冬时怪风山谷的怪风，要不然这一千个人绑一块也能被吹到天上。

随身携带的粮食满打满算只能吃三天，这样算下来，接下来一天之内，必须找到外滩的三千人。

刘囫囵让胡莱跟郭如传过书，他们会在怪风山谷会和。

郭如是左将军的手下，论起职位，也是个五品将军，跟刘囫囵一样大。

这皇帝老子给儿子官，也不给个大官，使唤同级的人，还是不方便。

沿着怪风山谷走了半天果然碰见了郭如的斥候，又走了半天才碰见郭如的三千骑。

离着这么远就放斥候，如此谨慎，怪不得没被乌合部的人发现。

刘囫囵说了他的计划，郭如却不认同：“你的计划基本上全是你的估计，你没办法确定你计划每一步的时间都严丝合缝。我感觉你因因该是疯了”

太谨慎了也不是太好~该怎么让郭如乖乖听话呢？真是那难办。

“秋雨，冬雪，你们谁能证明我是王爷。”

“小王爷，给。”

原来是一个迷你虎符，宁皇为了激励他的儿子们为国戍边，派工匠给十九个儿子打造了十九个迷你虎符，上面还刻有宁皇的玉玺。希望这个五品将军见过世面。

刘囫囵悄悄地将迷你虎符往郭如怀里一递，直接两眼睁得溜圆，反复观看，摩挲。是真的！

膝盖立马软了，想要跪下来，被刘囫囵接住：“你按我说的做就行，还有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刘囫囵忽然提高了嗓音：“我这个计划不错吧。”

“真不错，王~，不~将军。”

没有停下来闲聊的时间，大体清点一下，这里确实有三千多骑兵。加上刘囫囵带来的一千人，一共四千能战之兵。

算着时间，胡莱应该逃向阳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