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很快萧太尉便发现自己的儿子身中数箭倒在猎场之中。

“传太医！快传太医！”

萧逸也以为自己会晕倒，可是在失血过多失去意识之前，还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朝着楚君昭的方向爬去。

楚君昭无力的跪倒在楚民安的身边。

再抬头时，满脸鲜血的萧逸已经来到她的身边。

萧逸将楚君昭口中的布块拿了出来。

“衙内……我爹他……”楚君昭吃惊的看向萧逸，这才发现他中数箭，脸上身上也都是血，又道：“你的脸……”

萧逸却故作潇洒道：“我没事……”

他强撑着身体看了看躺在血泊里的楚民安，问道：“这是你爹？”

楚君昭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哭道：“求求你了，衙内，求求你救救我爹吧，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求求你救救他，哪怕用我的命去换我也愿意！”

萧逸伸手拦住了已经将头磕破的楚君昭，哪怕自己身上也在流血，还是心疼的将她抱在怀中。

他轻轻用手安抚着楚君昭。

楚君昭则倒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另一边太医已经赶来为萧逸诊治。

跟太医一起赶来的还有太尉萧炎，他朝着萧逸怒道：“畜生！不要命了吗你？”

萧逸拥着楚君昭，没有理会萧炎，而是对太医说道：“请大人先替他诊治。”

萧炎低头看向那人，正是十年前向皇帝弹劾自己的楚民安。

太医来到楚民安身边，伸手去摸他的脉象，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全无生力，老朽也无力回天。”

楚君昭闻言哭的更厉害，一时喘不上气晕了过去。

萧逸见状，正打算赶紧叫太医替她诊治，一时急火攻心竟也一同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楚君昭已经身处地牢之中。

她呆坐在监牢之中，心如死灰，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进过食。

在这世上，已经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无论是在监牢之中还是在外面，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此刻她只求速死，没有任何一点求生的念头。

他甚至都没有心思抬头看看天，因为无论是月缺还是月圆，她的家人都不会再来陪伴她。她的世界早已经是灰蒙蒙一片，全无生机。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四天，萧逸来了。

他的伤也并没有完全好，因为担心楚君昭，还是来了这阴冷潮湿的地方。

他将带来的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的饭菜摆在楚君昭面前：“你告诉过我，这都是裕华楼里最好吃的东西。”

楚君昭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光，她没有去看萧逸，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转过头去。

“好！那我喂你。”萧逸夹了一块肉送到了楚君昭的嘴边。

楚君昭伸手去挡，因为连日来没有吃过东西又无力抗衡。

哪知肉刚进嘴，楚君昭便想起父亲的死状，吐出了肉片。

萧逸无奈说道：“你若不想死，便好好用饭才是啊！”

楚君昭却冷笑道：“我就是想死！”

萧逸微微一怔，他知道楚民安的死对她打击极大，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回想第一次见到楚君昭，她为了早市上所有人的生计，跪在地上求他。

后来也曾被京兆府的人打，被房东赶出去，丢了所有钱走投无路，也不曾轻生过，一直都在努力生活，可是如今她却全无生气，一心求死。

死多容易啊，最难的便是要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

萧逸开口安慰道：“你再等几天，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楚君昭的脸上灰蒙蒙的，无力道：“我已经失去所有亲人，就算继续活下去也全无意义，出去，或是在这里，没有分别。”

“怎么会呢？”萧逸道：“外面有阳光，鸟语花香，还有你做的蟠桃饭，果香四溢，日后出去了，日子还是一样过！”

“呵……”楚君昭冷笑一声，脸上很快又是展不开的愁容：“衙内以后不用再管我了，他们不是说我是叛逃的罪奴吗？该死的人形靶子，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杀了我吧！”

“楚君昭！”萧逸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肘，说道：“你别忘了，你父亲是为了替你挡箭才死的！哪怕牺牲他自己，他也要救你，你若是死了，九泉之下有何脸面见他？”

提到楚民安，楚君昭痛苦的哭出声来，她宁愿死的是自己，不想看着爹爹死在自己面前。

萧逸见状，内心痛苦不已，在他看来，一切因他而起，楚君昭本来可以赚够银子替自己还有妹妹赎身，然后就像楚君昭所言，一起跟父亲在流放地过普通人的生活。

却只因为自己一时享乐，找教坊司的乐奴去宴会表演，自己贪杯睡去，醒来便看到了楚乐之的尸体，如果一切停在此刻，他被抓起来，就地正法，一切便结束了。

偏偏他是权倾朝野萧炎的儿子，层层包庇，最后死的人竟变成了楚民安，如今受牢狱之灾的人也变成了楚君昭。

萧逸心中悲恸，却又无计可施，一切事与愿违，明明他不愿，却又一切都因为他。

他小心翼翼将汤饭取出来，然后用汤匙舀了一勺喂到楚君昭的嘴边。

楚君昭本来不想吃，但当她看到萧逸为了救他，被飞箭射中摔倒又磕伤的脑门，还是心软的张开了嘴。

她用力将饭咽下，问道：“衙内，你的伤……”

萧逸看到她吃了饭，开心的说道：“无妨，小伤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楚君昭看着他额头才结疤的伤口，好奇问道：“那日，我被抓起来被当做靶子，衙内为何要跑进靶场救我？难道衙内不怕被他们当成靶子杀死吗？”

萧逸又舀了一勺饭喂到楚君昭的口中：“我身上的衣服跟你们不一样，量他们也不敢朝着我射箭。更何况，你还欠我银子呢！我怎么能让你死了？”

楚君昭却始终有些想不通，继续问道：“衙内豁出性命去救我，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要我还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