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共生之骸
锁链断裂的轰鸣声在井道中层层叠加，像一万口青铜钟同时炸裂。林轩的耳膜渗出鲜血，却死死抠住井壁缝隙——下方三十丈处，森白骸骨正顺着锁链向上攀爬，每根骨骼表面都刻满与井壁相同的紫色铭文。
“别逃啊……”
骸骨的下颌骨开合，声音直接在林轩脑内响起。它的肋骨间卡着半截玉簪，簪头雕着振翅青鸾——与林氏宗祠屋顶的图腾一模一样。
紫瞳突然灼痛。
林轩的视野被强行撕裂成两半：左眼看见骸骨周身缠绕着黑色丝线，右眼却看到它背后漂浮着浩瀚星图。当骸骨的手爪即将触到他脚踝时，井外传来尖锐的破空声。
九道青色剑光贯入井底，结成囚笼将骸骨镇住。剑气割开林轩的脸颊，他尝到血的味道——咸涩中带着诡异的甜，就像便利店门口渗出的紫雾。
“虚空孽障，安敢现世！”
井口悬着三道身影。为首的中年男子脚踏青铜罗盘，眉心竖纹中吞吐青芒。林轩认得这张脸——林氏家主林崇云，三日前亲手将他贬入尘院的生父。
第二节弑亲者
“父亲！此子解开古井封印，定是虚傀奸细！”林墨阳的声音从井口传来。这位嫡长子脸色惨白，胸口衣襟上还沾着黑血，手中却握着一柄雕满咒文的短刀。
林崇云的目光扫过林轩的紫瞳，突然抬手结印。林轩感觉心脏被无形之手攥住，脖颈处浮现青色烙印——这是林家血脉禁制，专为惩戒叛族者。
“逆子林轩，私通虚空，按族规当受噬髓之刑。”
林崇云指尖亮起幽蓝火焰，林轩体内突然传来撕裂声。他低头看见自己左手指骨刺破皮肤，五根染血的骨头自动脱落，悬浮在空中组成某种阵符。
剧痛反而让意识清醒。
紫瞳深处星云加速旋转，林轩突然看清了真相——林崇云体内根本没有灵墟之核，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跳动的黑雾！那些缠绕在林氏族人身上的“灵墟血脉”，实则是无数细小的黑色触须！
“原来你们才是虚傀……”林轩咳着血沫笑起来，断裂的指骨突然调转方向，“难怪要杀我灭口！”
噬髓阵符轰向林崇云的瞬间，井底骸骨发出尖啸。九道剑光囚笼应声崩碎，骸骨化作流光没入林轩眉心。
第三节虚空祭礼
世界在坍缩。
林轩感觉自己被塞进万花筒，无数记忆碎片切割着神经：
他看到三千年前的青云天域，林氏先祖将十万活人投入古井，他们的惨叫声凝成封印锁链；
他看到林崇云跪在密室中，任由黑雾钻入七窍，身后躺着数十具干枯的少女尸体；
最后，他看见便利店雨夜的那道闪电——那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跨越宇宙的召唤仪式！
“现在，该收取代价了。”
骸骨的声音与林轩的重叠。他不受控制地抬起右手，五指化作紫色触须刺入井壁。整个林家宅院开始震动，地面裂开蛛网状的沟壑，尘院的瓦片房梁悬浮到空中，组成倒悬的血肉祭坛。
林崇云终于露出惊恐之色：“快启动护族大阵！”
但已经太迟了。
林轩的紫瞳映出每个林氏族人心脏处的黑雾核心，触须穿透虚空直接攫取。八十一道黑雾丝线从四面八方汇入他体内，那些被吞噬的族人瞬间化作干尸，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不！！！”林墨阳的短刀刺向自己心脏，试图切断黑雾连接，但刀锋被紫色结晶冻结。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轩背后浮现的虚影——一具骸骨与一个地球青年重叠，脚下踩着由林家牌位垒成的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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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青云舟上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林轩跪在废墟中呕吐。
他记得所有细节：触须穿透三长老眼眶的黏腻触感，林崇云被抽干时发出的气泡声，还有尘院那些枯井里堆积的少女骸骨——她们都是被林家献祭给虚空的“容器”。
“擦擦脸。”
素白帕子递到眼前。林轩抬头看见个戴青铜面具的女子，她穿着青云宗制式青袍，袖口却绣着金纹。更诡异的是，女子周身缠绕着淡金色锁链，链环碰撞发出清音，竟压制住了他体内暴走的虚空能量。
“我是沉舟，青云宗蚀月峰首座。”女子弹指点在林轩眉心，一道冰凉气息灌入灵台，“你在入魔边缘徘徊了十二个时辰，期间毁了林家祖地，吞噬了四十九名修士的灵墟之核，顺便唤醒了地脉深处的上古战场。”
林轩的紫瞳微微收缩。
远处原本是林家宅院的位置，此刻矗立着半截插入云端的青铜巨门，门缝中渗出暗红色雾气，隐约能听见金戈铁马之声。
“这不是我……”
“不重要。”沉舟打断他，面具下的声音带着讥诮，“青云宗需要一把足够锋利的刀，而你刚好是块堕入虚空的陨铁。要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等天域联盟的诛邪雷劫？”
林轩望向自己颤抖的双手。晨曦中，皮肤下时而闪过青芒，时而浮现紫纹，像两个宇宙在争夺这具躯壳。他想起便利店雨夜里看到的那些眼睛——或许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能吃早饭吗？”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三天没吃饭了。”
沉舟愣了片刻，突然大笑起来。青铜面具被震落，露出一张布满紫色裂纹的脸。最骇人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团旋转的星云。
“有意思。”她弹指召出一艘白骨打造的飞舟，“蚀月峰刚好缺个厨子。”
第五节蚀月之宴
青云舟穿过云海时，林轩在船舷边看到了灵墟界的真容。
九座倒悬大陆漂浮在金色气海上，每座大陆边缘都有瀑布倾泻而下，坠入下方无尽的虚空深渊。飞近细看，那些“瀑布”竟是无数挣扎的生灵，他们被锁链串成血肉长河，源源不断为天域提供灵气。
“震惊吗？”沉舟倚着白骨桅杆啃烧鸡，“灵墟界三十六万年文明，本就是建立在吞噬其他世界上。林家不过学了点皮毛。”
林轩的紫瞳突然刺痛。
他看见沉舟体内根本没有灵墟之核，取而代之的是一颗跳动的黑色太阳，日冕中伸出千万条锁链，另一端连接着飞舟上的每根白骨——那些都是历代蚀月峰弟子的脊骨！
“别用虚空之眼窥探长辈，不礼貌。”沉舟随手掰下鸡腿骨掷出，骨头刺入林轩左肩，精准封住紫瞳的能量流动，“到了蚀月峰，你要学的第一课是……”
飞舟突然剧烈震荡。
云层中探出覆盖青色鳞片的巨爪，爪心赫然长着林崇云的脸！那张脸扭曲成肉须，嘶吼着：“逆子！把虚空本源还来！”
沉舟叹了口气，抬手按在林轩后颈：“第一课是——怎么给师尊挡刀。”
巨爪撕碎青云舟的瞬间，林轩背后的骸骨虚影再度浮现。
“杀了她，你就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这一次，林轩握住了刺入肩头的鸡腿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