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后背撞在爬梯上发出闷响。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切在他脸上，掌心的刺痛感提醒着昨夜并非梦境。
“做噩梦了？“对床传来小王含混的声音。林默转头时，看到室友正用后脑勺对着自己啃苹果——如果那团发黑流脓的东西还能称作苹果的话。
手机在枕边震动，锁屏显示09:30。当林默划开屏幕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原本应该被卸载的猩红APP图标，此刻正静静躺在应用列表最上方，骷髅眼窝里的血泪滴落动画比昨夜更清晰了。
“您有新的强制任务。“机械女声突然在耳道深处响起，惊得林默差点摔下床铺。直播界面自动弹出，画面里他苍白的脸被分割成九宫格，每个小格都映着不同角度的寝室。
弹幕如蛆虫般涌出：
【主播居然活下来了！押中冷门局赚翻了】
【镜廊女鬼最爱吃新鲜肝脏，建议提前准备冰袋】
林默的拇指悬在关机键上颤抖，却发现整个机身烫得像烙铁。任务栏弹出猩红提示：【新手保护期结束，正式任务开启：午夜00:00前往医学院停尸房，拍摄3号冷藏柜内部。奖励：80000元，惩罚：灵魂拘役】
手机相册突然自动跳出一张照片。画面里是布满霉斑的金属柜门，青灰色冷气从缝隙渗出，在柜门表面凝成“救我“字样的冰晶。当林默放大图片时，一只溃烂的眼球突然贴到镜头上。
“不去...我绝对不去...“他抓起手机就要往窗外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黏腻的水声。小王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背后，腐烂的苹果汁液正顺着下巴滴落。
“你脸色真的很难看。“室友歪着脖子凑近，运动服领口露出青紫色的尸斑，“要不要吃片维生素？“他摊开的手掌里，五片白色药丸正在融化成蛆虫。
林默夺门而逃时，走廊里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所有寝室门都变成了镜面，无数个红衣女人倒影正在镜中缓缓转头。当他冲进电梯，发现楼层按钮全部变成了血手印，只有负三层的标识泛着幽幽绿光。
夜幕降临时，林默蜷缩在图书馆最角落的位置。手机电量诡异地维持在13%，直播间不断弹出倒计时提示。当秒针指向23:59分，整栋大楼的灯光突然熄灭，逃生通道指示灯全部转向医学院方向。
停尸房的铁门比照片中更令人窒息。林默举着手机照明，看到直播画面里自己的身影被拉长成非人比例。弹幕突然沸腾：
【快看天花板！】
手电光束扫过头顶的瞬间，林默的呼吸停滞了。密密麻麻的头发从通风口垂落，发梢还挂着凝固的血珠。每根发丝都在蠕动，像等待猎物的黑色水母。
3号冷藏柜位于第三排尽头，柜门缝隙结着厚厚的冰霜。林默哈出的白气在空中扭曲成骷髅形状，当他伸手触碰密码盘时，机械女声在耳畔低语：“密码是死亡时间。“
“开什么玩笑...“林默的指尖刚离开键盘，冷藏柜突然剧烈震动。柜门“砰“地弹开半掌宽的缝隙，五根肿胀的手指猛地扣住门沿！
直播间瞬间被打赏特效淹没。林默踉跄后退，看到弹幕疯狂刷新：
【用舌尖血！快用舌尖血！】
【上面的别误导，这明显是水鬼要找替身】
腐臭味扑面而来，林默摸到口袋里室友给的维生素片——此刻已变成三枚生锈的铜钱。他想起奶奶说过的“买路钱“，抖着手将铜钱塞进柜门缝隙。
手指突然缩回，柜门缓缓打开。白雾散尽后，林默看到柜内整整齐齐码着七颗人头。最上方那颗突然睁开眼，正是昨夜镜中的红衣女人！
“拍...快拍...“林默牙齿打颤着举起手机。取景框里的画面让他血液倒流——冷藏柜深处根本不是隔层，而是通向某个血色空间的漩涡，无数苍白手臂正从漩涡里伸向他。
倒计时还剩五秒时，林默突然发现所有头颅的嘴唇都在同步翕动。当他调大手机音量，混杂着电流杂音的呢喃刺入耳膜：
“...小...心...直...播...“
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与尖叫同时响起。林默跌坐在地，看到直播收益飙升至六位数。但更令他恐惧的是打赏名单——位列榜首的观众ID竟是“镜廊管理员“，头像正是红衣女人泡发的脸。
回到寝室已是凌晨三点。林默瘫在椅子上，发现掌心血痕蔓延成枝桠状。卫生间传来持续的水流声，他这才想起小王从傍晚起就不见踪影。
“哗啦——“
马桶冲水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林默浑身僵硬地看着卫生间门缓缓打开，小王湿漉漉地走出来，运动服不断往下滴着暗红液体。
“你回来啦。“室友咧开嘴笑，嘴角一直撕裂到耳根，“我在洗头的时候，发现下水道里有好多长头发哦。“
林默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在小王湿透的裤脚边缘，一缕泡涨的黑发正顺着脚踝向上攀爬，发丝间缠着半片带血的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