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清洗完毕，从浴池中走出时，旁边的女侍应生们迅速为贵宾们换上了罗马式的单肩浴袍。这种浴袍设计巧妙，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他们精疲力竭的疲态，避免引起周围人的鄙视，同时又巧妙地彰显出他们的高贵气质。
趁着中场休息的间隙，人群自由组合，分成若干个小圈子。有人在交流人生感悟，有人在交换身边的玩物，还有一些级别较高的人，已经三三两两地跟随女侍应生前往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小型独立浴池。
信息差才是最昂贵的，不同身份之间无法公平地交换信息。这些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能够参与第一场活动，与众人同乐，已经是他们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了。接下来，世界恢复了它本来的面目——生而平等，但分工不同。
今天，老前辈非常满意。在更私密的小型聚会里，他夸奖了吕福贵的活动组织能力，并对同样在场的省文广集团负责人说：“听说现在全国地方电视台都在争相制作各种选秀节目。小吕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你们可以合作搞一下。搞出成绩、搞出效益，对你们双方都非常有益。”
老前辈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扫视着那三名与他厮混了几个小时的姑娘。文广集团的负责人立刻领会了上峰的意图，原来是想把这三个女孩捧红啊！于是他马上点头如捣蒜，嘴里狂飙马屁，称赞老前辈高瞻远瞩、紧跟潮流、落子精妙。他承诺一回去就召集全省各台的精干力量，分成若干小组，分解任务，确保老前辈在年底前看到节目的策划方案，争取明年上半年录制，下半年播出。至于其他公开演出，则交给吕老板来操办，他们一定大力配合。
安排好三个女孩后，老前辈从专用通道离开了。他来回都没有从正门走，所以当天没人看到他离开。
吕福贵与剩下的几位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废话，发现自己还没有与他们交流正事的实力，于是又折返回了主会场——那里才是他现阶段的主场。刚到门前，就听到会场里人声鼎沸。这种设施讲究私密性，所有的门都按照KTV的标准设计，具有很强的隔音性能。能在门外把里面的声音听得如此清楚，里面一定吵得非常厉害！
吕福贵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去制止。虽然今日这场大会非常成功，他也如愿得到了顶级大佬们的赏识，但他现在接触最多、最依仗的依然是主会场里这批人。顶级大佬可以帮你一次两次，但这种资源不能轻易动用。它们就像充值卡，里面的金额用完就没了，想再充值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充值点，即使找到充值点，也不知道它是否还在营业。与其说这种卡是可用资源，不如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在找级别较低的人办事时，不小心露出来，对方就会知道原来他是自己人，这样交易成本和交易难度会大大降低。所以，对上位者要讲情，对平位者要讲义，对下位者——既然已经在自己脚下，还讲什么？我的话就是真理！
他吩咐守门的服务生进去抓了个女侍应生出来一问，果然有人闹事。但女侍应生并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一个女侍应生怎么可能认识里面的人呢？吕福贵也不会容忍她们打听客人的信息，一旦抓到，就会让她们人间蒸发。
他点点头，拿起女侍应生手上的毛巾披在头上，悄悄走进会场，假装刚蒸完桑拿回来。他不理会事件的中心，默默地贴着墙壁一路溜到会场的另一角，找到了他的一个生意伙伴——环市高速工程的总包商。
“老翟，这是咋回事？”吕福贵突然在那个秃头的中年胖子身后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哎哟妈呀！你干嘛像鬼一样神出鬼没的！我正在忙呢！你把我吓了一跳！”肥秃正在和一个女侍应生亲热，正要达到高潮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吓得一下子萎了，不但萎了，还缩了回去，差点吐白沫。
“哎！你这臭婊子，赶紧给我滚起来！去给这位先生拿一碗海马龙虎汤来！”见自己的好友要出问题，吕福贵怒斥那名还没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的女侍应生。平时在会所里，最凶的是老板娘，但最让人害怕的还是这个老板。因为上次有一位姐妹在服务时不慎将热茶洒到了一名贵客身上，老板当着所有员工的面，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敲断，然后以工伤的名义送到医院。所以，当看到这个魔王一样的老板怒视着她时，女侍应生立刻清醒过来，连身上的工作服都来不及整理，就为刚刚还在她身上折腾的肥秃去取壮阳汤去了。那件仿希腊单肩裹布的工作服几乎是透明的，穿了和没穿差不多。
喝了海马龙虎汤后，肥秃稍微缓过劲来，看着吕福贵又露出奸笑。吕福贵急了，掐住他的肥肉用力拧。
“哎呀……痛痛痛痛痛……你别这样嘛！我也要缓口气再说。”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怎么一会儿就乱成这样了？”吕福贵急切地问道。
“看见那个站在桌子上的小瘦子了吗？”
“他怎么了？”
“你不认识他？”
“好像有点眼熟，但估计没说过话。”
“他原来是东市工商局的局长……”
“哦……原来是他啊！”吕福贵想起来了。这小瘦子虽然和吕福贵没什么交集，但他和杜媚娘却有关系。这要追溯到他们刚想在市里开娱乐城的时候。那时手头资金紧张，镇上的开发公司也刚起步。既然没钱，就找个差一点的地段，开个带点颜色的卡拉OK厅也行。反正他们开这个也不是为了赚钱，来的人也不是为了唱歌。只要表面上能过得去，各方面勤加打点，应该就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