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兵簇拥下，艾岚穿过人群，来到河岸。
身后跟着莱蒙，以及搬运弩机和渔网的士兵，其中几人还抬着四大桶火油。
“子爵大人，船来了。”
当着外人的面，莱蒙会用这种体现尊敬的称呼。
顺着他手指方向，一艘长五米，宽两米的渔船沿着河岸驶来。
操船的卫兵动作轻慢，生怕引来水怪。
“呃...这船...”
艾岚有些无语，这船也太小了吧！
水怪随便动动身子就得沉啊！
莱蒙看出艾岚的意思，靠近半步低声道：“少爷，这是镇内能找到的最大的船了。”
好吧。
艾岚点点头，心中暗叹。
“把油桶搬上船，打开密封盖。”
众卫兵一番忙活，勉强在船上放下两个油桶。
“就这样吧。”
艾岚挥手示意卫兵升帆下船，在船尾系上长绳。
乘着北风，满载火油的帆船向河中心驶去。
嚓！嚓嚓！
卫兵用打火石碰撞两下，火花溅落在裹着沾油布的弩箭中段，顿时火焰暴燃！
“瞄准帆船，随时准备射击。”
艾岚嘱咐一声，而后众人屏息凝神，紧盯逐渐远去的帆船。
按照昨晚的计划，为保证一击达到最大威力，四桶油要一次性上船，但现在船舶资源有限，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样一来，大概率无法对水怪造成太大伤害。
只能寄希望于用爆炸和火焰驱赶走它。
领民们也翘首期盼，事关他们能否顺利过冬，也关乎艾岚这位刚刚上任的领主在他们心中的声望。
十多分钟过去，河面寂静无声。
艾岚心中愈发紧张，仔细关注着周围河面的情况，同时派出十几名卫兵沿岸排布，扩大观察范围。
半个小时过去，河面依旧风平浪静，帆船已经深入河中央，绳索也放出接近400米。
如蜜蜂般轻微的议论声逐渐在人群中扩散。
“水怪呢？”
“难不成...走了？”
“是吧！是走了吧！你看那船，很安全啊！”
“光明神在上！这可太好了！”
“那我们就能继续捕鱼了？”
“妈妈！妈妈！我是不是又能买布娃娃了！”
...
淡淡的喜悦逐渐浮现在人们心中。
艾岚将一切听在耳中，眉宇间雍起一丝思索，并未松懈。
水怪不出现不代表离开了，也可能是勾引方式不对。
又等了接近一个小时，帆船已经停在河中央许久，绳子早在半个小时前就到了最大长度。
艾岚摇摇头，命令卫兵拉回绳索。
“领主大人，这水怪...是不是走了啊？”
人群中走出一名老者，佝偻着身体，拄着奎木杖，摇摇晃晃走到艾岚面前。
艾岚神色沉静，寒冬降临，物资匮乏，先死的就是这些老人。
“目前还无法确定，如果一直无法找到水怪行踪，那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去河上捕鱼了。”
现如今，找不到水怪甚至比找到更致命。
“短时间？领主大人！短时间是多久啊？”
“没有卖海鲟鱼的钱，冬天会饿死很多人啊！”
“领主大人！您可一定要想想办法！”
“领主大人！您不会不管我们的对吗？”
“领主大人！”
“领主大人！”
眼看真的要因水怪错过整个冬捕，人们心中对寒冬的无望和担忧终于攀升到极致，惶恐的情绪逐渐传染扩散！
几十上百人围向艾岚，一方面想薅住这最后的稻草，另一方面也不乏担心他真的会和其他贵族那样，抛下他们不管！
若是艾岚逃跑，那他们就真的没希望了！
“卫兵！”
眼见情况不对，莱蒙大喝一声！
一时间刀剑出鞘声接连响起，寒意凛然！
卫兵纷纷上前，挡在艾岚身前形成一道弧形屏障！
人群脚步一顿，平民本能上还是畏惧卫兵。
“都冷静！”
艾岚连忙大声喝止，既是对人群，也是对卫兵。
“我知道大家心里急切，但如此围在这无济于事！反而影响调查！”
“我既已经是寒溪堡领主，就不会放弃大家。”
“水怪问题我一定会帮大家解决，就算解决不了，也会想办法帮大家应对即将到来的寒冬。”
“而我一个人，能力有限，需要大家一起配合我，青壮年有能力的去帮忙收缆绳，其他人留在原地，保持秩序！好吗！”
声音在河畔回荡，沿河面传向远方。
人群雅雀无声，莱蒙等人则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威胁艾岚人身安全的情况。
嘿...嘿...嘿...
双方对峙之际，几名卫兵还在一门心思拖拽着缆绳。
泡水的绳子、逆风、逆流，三种情况叠加一起，让拖拽工作极其费力。
“我帮忙。”
一名青年穿过人群，走到缆绳旁。
“我也帮忙。”
“我也来。”
“别围着了，有这劲儿去帮忙，没劲的就一边待着别捣乱。”
...
人群逐渐行动起来，一道道身影加入拖拽缆绳的行列。
见状，莱蒙收起长剑，挥散卫兵，继而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艾岚，这还是印象中那个柔弱腼腆的艾岚少爷吗？
“怎么了？”
感受到莱蒙的视线，艾岚询问道。
“没！没什么！”
“伤口怎么样？”
“嗨！小意思！”
...
十几分钟后，在卫兵和十几名领民齐心协力下，帆船安全返回岸边。
“领主大人，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众人纷纷看向艾岚，在他们看来，情况已经进入死局，无解。
环顾众人，在一片期待的视线中艾岚深吸口气。
“把油桶搬下来，弩架装上船头，带好石铁网和弩箭，咱们登船去会会它！”
轰——！
人群顿时爆发一阵喧嚣，无不对艾岚做出如此决定出乎意料！
“领主大人！不可！那可是水怪！”
莱蒙面色大变，这可不在昨晚商议的作战计划里！
要知道那可是水怪，整个领地所有卫兵加上都不够它填饱肚子！
自家领主上船，万一出现意外，绝对是九死一生！
若是真死在这，在场所有人都要给他陪葬，而寒溪镇也会被打上迫害贵族的标签，全镇发配为奴！
其余人面面相觑，为了解决水怪，自家领主竟以身为饵？
这还是他们印象中把命看得最金贵的贵族老爷吗？
“要..要不还是再考虑考虑？”
执杖老者不由劝说道。
毕竟水怪不走，他还能活到年末，可倘若艾岚死了，那他明天就得上绞刑架！
“无需多说，这水怪或许智慧不低，空船诱骗不了它，我们模仿乔森他们当时所做的事，想必有用。”
艾岚神色郑重，指挥卫兵搬运改造帆船。
“而且，至少到目前为止，遭遇水怪的存活率可是100%，不是吗？”
“可是！”
莱蒙张了张嘴，但却不知该如何反驳，艾岚话说得没错，但他总觉得哪有问题。
教育匮乏的好处体现出来了，一句“样本太少，不足以验证概率”能反驳的事儿，却是牢牢拿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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