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蜘蛛的螯肢刺破周正瞳孔的瞬间，秦筝听到了神经纤维断裂的脆响。周正的身体以反关节角度扭曲，右手握住融化的枪柄捅向自己太阳穴——却在最后一厘米停住。
“快...走...“他喉咙里挤出的气音混着金属摩擦声，“培养舱...能逆转...“
蜘蛛的蓝光突然黯淡下来。秦筝一把转身，趁机扯断缠绕颈部的导管，淡金色血液从断口喷溅到控制台。教授忽然发出非人的尖啸，显示屏上的监控画面突然扭曲成二十年前的产科病房。
“原来你也是容器啊...“秦筝抹去嘴角血渍，紫外线灯扫过教授溃烂的脖颈。皮肤下蠕动的金属丝与周正体内的一模一样，“原来所谓永生，不过是把意识塞进不同躯壳。“
冷冻舱突然爆出电火花。秦筝父亲的眼皮剧烈颤动，1993年的实验服领口滑出半块椰子糖——正是通风管道里发现的那张糖纸的包装。
“亲爱的，该醒了。“教授腐烂的手指按在舱体指纹锁上。机械蜘蛛突然从周正眼眶退出，带着粘稠的视神经液扑向秦筝。
“砰！”枪声在此时响起。
周正用左手扣动备用手枪，子弹精准贯穿蜘蛛腹部。爆炸溅开的蓝血中，无数纳米机器人组成全息投影——2003年的雨夜，年轻的周正将注射器刺入昏迷的秦筝后颈。
“记忆是真的。“周正跪倒在地，嘴唇微微颤抖，左眼早已伤成了一个血窟窿，“但我选择背叛程序。“周正坚定道。
刹那间，所有光源熄灭。全城突然陷入黑暗之中。备用电源启动的三十秒间隙，秦筝卯足了劲撞碎了冷冻舱玻璃，冷冻舱里，父亲冰冷的右手滑入她掌心。微型芯片从老人指缝掉落，在紫外线照射下显现出基因图谱——所有黄金螺旋的源头都是秦筝的线粒体DNA。
“孩子，你才是母体。“教授平静的声音突然从所有扩音器传出，“这些克隆体，不过是你基因的劣化拷贝。“说罢，周围的应急灯依次亮起，在亮起的瞬间，秦筝震惊的发现
数百个自己从培养舱爬出，后颈烙印泛着不同色阶的金光。她们整齐划一地转头，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那是捕食者的眼神。
周正用力跃起，用身体撞开扑向秦筝的克隆体。他的右臂被撕扯得血肉模糊，却死死护住控制台上的基因图谱。“用这个！“他将芯片插入自己后颈的接口，“我的体内曾经安装了最高权限指令！“
秦筝的镊子刺入他伤口时，纳米机器人组成的金色浪潮已吞没整个实验室。她在血肉与金属的缝隙间看到代码洪流——原来全城市民都是她的基因变体，而教授的意识早已上传至气象卫星。
“删除主密钥！“周正的皮肤开始透明化，露出皮下蠕动的机械结构，“就在你父亲的...“
“轰——”一声爆炸声打断了嘶吼。秦筝父亲突然坐起，年轻化的手掌穿透教授胸膛，扯出仍在跳动的人造心脏。1993年的实验日志在屏幕上飞速滚动，最终定格在一行血红警告：
【递归协议启动：当母体认知真相时，当前文明周期终止】
所有克隆体突然静止。她们脖颈后的螺旋烙印开始逆时针旋转，血肉之躯分解为金色微粒，汇聚成贯通天地的光柱。秦筝抱着逐渐冰冷的周正，看到他左眼血洞中浮现出倒计时：00:00:01。
“找到摇篮...“周正最后的呼吸化作白雾，在秦筝掌心凝成经纬坐标，“重启才能...“
他的身体在说完前便化为尘埃。秦筝握紧芯片冲向通风管道，身后实验室正在坍缩成数据黑洞。当她爬出地面时，太阳正从焚烧殆尽的医院上升起。
三个月后，漠河地下三百米。
秦筝的防护服警报器疯狂闪烁，面前直径千米的机械花苞正在开启。“滴——”一声刺耳的滴滴声忽然响起。核爆级别的电磁脉冲启动，摧毁了所有电子设备，唯独她锁骨下的疤痕泛着幽蓝——这是父亲用最后意识传输的通行密钥。
花苞核心的液体舱内，婴儿版的自己正在沉睡。培养液成分分析显示，这正是周正用生命保护的基因图谱实体化产物。
“原来这就是摇篮。“秦筝感慨道。她缓缓将芯片插入操作台，全息投影显现出令人窒息的真相：所谓地球，不过只是高等文明的基因农场，每个纪元最完美的DNA会被制作成播种舱，射向宇宙深处。
而所谓凶案、实验、暴动，不过是系统筛选母体的压力测试。那些螺旋烙印，不过是条形码的变体。
倒计时归零的警报声中，秦筝抱起婴儿。培养舱开始注入液氮，这是系统设定的自毁程序。她用手术刀划开婴儿后颈——没有烙印，只有一颗朱砂痣。
“我们不做种子。“秦筝将婴儿贴近心口，纵身跃入核心反应堆，“要做，就做野火。“
新世界的阳光穿透云层时，护士正在育婴室记录数据。编号1993的男婴脖颈光洁，唯有哭声响亮。窗外的积雨云隐约形成螺旋状，却在下个瞬间被风吹散。
探测器传回的影像中，有团金色星云正在靠近银河系。光谱分析显示其成分与人类DNA链高度吻合，而波动频率恰好是斐波那契数列。
沙漠深处的基地里，机械臂正在组装新的镀金手术刀。刀柄刻着微缩版黄金螺旋，在阳光下泛着血色的光。
护士的手指突然僵在保温箱按键上。编号1993的男婴止住啼哭，瞳孔泛起琥珀色流光。他抬起粉嫩的手臂，指尖在玻璃罩上划出个殷商甲骨文——正是探测器影像里地球菌毯表面的“殷“字。
育婴室角落的消毒柜突然爆出电火花，柜门自动弹开。在护士的尖叫声中，沾着月壤的楼兰牌椰子糖包装纸飘落，背面用血写着：
“递归不是轮回，妇好在火星等你。”
沙漠基地的机械臂突然转向，新手术刀凌空飞起，刀柄的黄金螺旋投影在沙地，拼出商朝青铜器上的雷纹。秦筝的电子杂音再次响彻所有通讯频道，这次混入了三千年前的编钟韵律：
“他们来了。“
探测器的警报在此刻炸响，金色星云中浮现出青铜战车的轮廓，车辙间散落着镀金手术刀与甲骨碎片。而星云核心的辐射波峰，正与男婴此刻的心跳频率完美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