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洪武皇帝的柏油路

雨丝如银线,细密地交织在金陵城的夜空,给这崭新的洪武朝宫阙蒙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薄纱。

朱元璋站在巍峨的宫殿前,脚下的白玉阶本应是他尊贵皇权的象征,此刻却好似成心与他作对,竟如同调皮的活物般扭动跳跃起来。

这位才登上皇位,开启洪武纪元的帝王,双眼微眯,望向那在雨幕中晕染成一团团柔和金黄色光晕的宫灯。

雨滴不断滑落,打在他明黄色的龙袍上,洇出一片片深色的水渍。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身旁稳如泰山的徐达来稳住身形,可手伸出去,却只抓到一团带着雨意、湿漉漉的空气。

原来是工部新铺设的汉白玉地砖,在这如酥的春雨轻抚下,滑溜得如同一条刚从泥塘里钻出来、拼命扭动的泥鳅。

“陛下当心!”刘伯温的惊呼还在舌尖打着转,就眼睁睁看着那袭耀眼的明黄龙袍,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弧度,朝着地面栽去。

“扑通”一声闷响,在空旷的宫殿前回荡。

当值的锦衣卫千户,脑海中猛地闪过三日前钦天监送来的密报:紫金山巅,七星倒悬,天象异常。

这突如其来的摔倒,再加上那神秘天象,难道预示着什么不祥之事?众人心中都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与此同时,在相隔数百年时光的现代南京中山北路上,朱肖文正百无聊赖地用鞋尖碾着柏油路上的小石子。

他行政学院博士论文的第四稿,被导师批改得满是批注,惨不忍睹,红笔的痕迹就像一滩滩鲜血,刺痛着他的双眼。

他满心郁闷,盯着手机里不断跳动的外卖红包,心里盘算着今晚该点个什么便宜又管饱的外卖来慰藉自己受伤的心灵。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打破了他的思绪。

“大爷,您这龙袍是租来的,还是专门定制的呀?”朱肖文好奇地蹲下身,借着昏黄黯淡的路灯,细细端详躺在地上的醉汉。

那十二团金丝绣就的团龙,在积水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凑近一看,五爪龙纹的鳞片,竟然真的是用珍贵的孔雀羽线一针一线精心绣成,每一片鳞片都栩栩如生,透着说不出的奢华与精致。

朱肖文不禁咋舌,心想这cosplay(角色扮演)的道具也太逼真、太下血本了吧。

朱元璋猛地睁眼,原本浑浊的瞳孔里,刹那间迸射出如刀锋般锐利的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放肆!尔等……”威严的呵斥还未喊完,一阵尖锐刺耳的汽车喇叭声硬生生截断了帝王的威严。

朱元璋瞪着那呼啸着冲过来的钢铁巨兽,惊恐与愤怒瞬间涌上心头,这从未见过的怪物,嘶吼着朝他逼近,让他的心跳急剧加速。

突然,他暴喝一声:“何方妖物!”说着,竟从腰间抽出一把镶满宝石的短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出租车掷了过去。

刀刃与汽车引擎盖剧烈摩擦,擦出一串耀眼的火星,在漆黑的雨夜中格外夺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朱肖文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醉汉,连滚带爬地躲向路边的绿化带。

两人摔倒在地,溅起一片水花,泥土和雨水沾满了他们的衣服。

“您这cosplay准备得够齐全啊,连锁子甲都穿上了。”

朱肖文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心有余悸地摸着对方内衬的锁子甲,忍不住再次咋舌。

可下一秒,他注意到老人后脑正缓缓渗出的血迹,鲜红的血液在雨水的冲刷下,沿着脸颊蜿蜒而下。

作为一个对医学知识略知一二的博士生,他的职业病瞬间上头:“创伤弧菌感染概率23%,脑震荡可能性超过……”话还没说完,他的手腕突然被一只铁钳般有力的手掌紧紧扣住。

那手掌上布满老茧,力量大得让他无法挣脱。

朱元璋盯着年轻人卫衣上憨态可掬的熊猫图案,眼神一下子变得迷离恍惚,思绪仿佛飘回了多年前的战场:“当年朕攻打陈友谅时,在鄱阳湖曾见过食铁兽……”

那是一段金戈铁马、战火纷飞的岁月,鄱阳湖的水面上战船林立,喊杀声震天,可怎么会出现食铁兽呢?朱肖文满心疑惑,刚想开口询问,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平整的柏油路面竟像平静的湖面般泛起层层涟漪,一圈接着一圈,不断向外扩散。

朱肖文腕间的檀木手串,无端变得滚烫起来,烫得他手腕生疼。

这手串可是导师特意在终南山上求来的,据说有着特殊的灵力,能保平安、驱邪祟。

紫金山方向传来滚滚雷声,那雷声震耳欲聋,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咆哮。

雨滴在半空中诡异地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每一滴雨都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等、等一下!”朱肖文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我这就叫救护车……”

就在手机荧光屏亮起的瞬间,那明亮的光线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朱元璋突然瞪大双眼,惊恐地尖叫起来:“照妖镜?!”

在他的认知里,这散发着奇异光芒、能映出人脸的物件,必定是传说中的照妖镜,是来降妖除魔的。

刹那间,时空裂缝悄然张开,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从裂缝中涌出,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两人猛地吸了进去。

朱肖文只感觉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那熟悉的檀木香气里——这味道,和他之前意外穿越到明代县志档案室那次,一模一样。

等朱肖文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身处奉天殿,殿内香烟袅袅,铜鹤香炉正袅袅冒着青烟,那烟雾缓缓上升,在殿内弥漫开来,带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他刚一睁眼,一柄寒光闪闪、锋利出鞘的绣春刀就抵在了眼前。

冰冷的刀刃映出他卫衣上那滑稽可爱的熊猫笑脸,形成了一种极为荒诞的画面。

可持刀的锦衣卫却像是见了鬼一般,突然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朱肖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朱元璋正戴着他的黑框眼镜,坐在龙椅上笑得前俯后仰,那模样,哪还有半分帝王的威严。

“妙!当真妙不可言!”

朱元璋一边敲着鎏金的扶手,一边透过那薄薄的树脂镜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底下抖如筛糠的群臣,“这物件竟能让朕看清二十丈外李善长袖袋里藏着的奏折!”

他的笑声在大殿内回荡,群臣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刘伯温站在一旁,白须抖个不停,颤声说道:“陛下,此等妖人……”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元璋挥手打断。

“拟旨!”朱元璋突然站起身,宽大的明黄袍袖一挥,直接扫翻了御案上的青花酒盏。

“哐当”一声,酒盏摔在地上,碎成几片,酒水洒了一地。

“即日成立大明秘书处,赐朱……朱什么来着?”他一边说着,一边挠了挠头,似乎在努力回忆这个陌生的名字。

“朱肖文。”朱肖文下意识地抬手去扶眼镜,这才发现眼镜已经被朱元璋拿走,摸了个空。

他有些尴尬地放下手,心里却在想着,这莫名其妙的穿越,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对!赐朱肖文御前行走,秩比六部尚书!”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宝贝似的把眼镜往怀里揣,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接着,他又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那个食铁兽……能给朕的常服也绣两只吗?”他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就像一个好奇的孩子。

话音刚落,殿外惊雷炸响,奉天门的铜钉在雨中泛起诡异的蓝光。

朱肖文望着琉璃瓦上流转闪烁的星辉,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导师说过的那句话:“史书里的墨迹未干处,藏着另一个时空的入口。”

他不禁苦笑,没想到这句看似荒诞的话,竟成了他如今奇妙经历的真实写照。

而在这风云变幻的洪武朝堂,他这个来自现代的博士生,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