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沧浪·轩辕氏·记一·第五箴

醒来时,浩星康泰,洛鸽绣球,我未定睛细看,在恍惚中,看到前方是金戈战甲,穗辫狂马:我不是在苍白海峡和轩辕熹同眠吗?这是什么情况。

我把电视剧里的悲惨痛痛势去,强迫自己想了会儿,就是飞驰的行轿前头,狼疾奔马的轩辕熹问的这句:“轿子舒服吗。”我心惊胆战。

他给了我一个流星侧脸,我终于在高光下,看清他睫毛很长,而且此时是灰蓝色眼瞳。如果不是昨晚他放下了发冠,我绝对会以为他是特务——我的轩辕公子就是黑发古簪的;

西元大帝是红发微卷,加簪帝冠,所以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两位。当我凌晨终于发现他沉沉睡去,气息酣香,夫的劲指就在我宫田小腹,我正在他两臂之中。他怎么无师自通,知道掖被子会吵醒我的羞眠的?哈哈,我可一点儿也不怕吵醒他了,因为他很累睡得很沉,虽然他固锁我全部,只是是软和的,甚至比花瓣和软云朵更香甜,他竟然还主动帮我松了手骨,方便我勾上他脖子,本来我只是准备亲亲他的,这会儿,我整个人不得不趴上我夫君的胸口了。

我左右为难,他又睡得沉,上也尴尬,很难再调整下来。我就奇怪我刚才的嚣张劲儿什么都没了,我气鼓鼓盯着他睫毛看啊看啊,突然,他呼鼾声重重轻轻,我赶忙亲完他高洁柔舒的额头,婴儿似的,一动不敢动。

对啊!我明明不是还抓着他长发和他聊着发色转变吗?我还傻乎乎二百五打听他的头发怎么护理的,是哪个美婢,赶紧把人家嫁走!他似乎没听懂,沉沉睡去,只是把小礼物塞到我左手中,给我把玩:是一把琥珀和黄金打造的小钥匙。我看像密荡室的,密室就是新库房,只用来放机密的小东西。

他清晰的说完:“现在晨更了。”勉强我从惊喜再重新趴回他心口。

调整身心的是他,喜欢我的是他,帮我护理浅眠的仍然只有他。我后来才听说,轩辕熹睡眠比我更不好,还是我来了,他喜欢睡着了。

宫仕坦然自若,欢笑声更小心翼翼,太监长作主更改了饮食规律,只是进贡的吃食越发两极分化,医助我们调息成功。

他比我要挑剔很多。我觉得惊喜的所有新鲜水果,他都要刻意吩咐宫仆送去几粒,细细捏一捏,再嗅一嗅,后来我习以为常,因为隔天就有更好更周全的果物送上,我的永远都是最新鲜的。

他口中过的物,恰是我忽略或皱眉头特别好奇的。为此,外交大臣气了我好几天,我还以为他悄悄没了我王的零食。

我不得不讨好他“妾生女”去,就是外交大臣的大徒弟,太监长的外甥,因为长相格外柔媚动人,人妖难分,所以被误传成丫头泼籽,又好生是非,却聪敏讨喜,无人敢怼,只知道他和新来的珠宝司大臣一拍两散,把酒言欢,而西元大帝恨酒、众人皆知。

我稍一看他宝环花簪就知道他其实不讨人喜欢。除了暴露品阶的芍药花和缀花龙铃岁紫,就是他对待年长仕女的玩劣孤立和少年男子间轻慢无双,我虽未见过这孩子,就知道轩辕熹不喜他。

我也是顺路,那日枫夜皇嘱咐厚等他,我于是孤身上路,候我主在潇湘水园,知主上旧乏,煲水晶汤在偏厅,太监长就带着一大堆旧仆,玲珑摆设,肆意妄为,挪三挪四,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我把我厩棺煲汤搬动来去,调兵遣将,封路皇庭,一路折扇,光脚候等——

直看得侍卫匆匆亮剑,脱一双脚,拉去客宴;解发绳的,请去登记,不予落笔,通通光脚去堆着。

因为莴苣有旧规,婆母光脚迎新媳,姻缘天成无怨偶。所以莴苣的婚期多是在新娘合适月份,而婆母家出的人,不一定就是当家主母。后来因为繁琐刻意,害人诟病,渐渐转正规“茶礼”,利于忠贞豪门,新娘姻缘。如果未生孩子之前,新娘在婆家看中了旁的客人,她还可以毁约从婆家出嫁。不过这一般都没有好下场。因此,旧礼俗,新礼美,莴苣无荡妇。

皇一路来,人一路没。

我主到时,不过两个时辰,雪夜白了八次:两次冰雹、三四次阵雨,三次飓风闪电再加热风罡风和霜冻,我随着我主一路雪夜悍刀,杀敌牦牛犀霸,通通报给邻国血埋买卖,连燧启程折返去沙漠固沙清尸后到现今中欧,据说给轩辕熹他相好抓狐狸去。

我一去帐中,就被调到红帐,姐妹双行,易容主侧,才见到我的新郎,还是听说我见过他后。

皇当时正在练笔,我一到,就给我宽衣,恸恸问我:“主家姐妹姓何?”

我才知差点沦为和亲公主和妓女无量,就问他:“小时的萤火虫毒,熬了又熬的,是你家金毛送的吗?”

轩辕熹暴怒:“您是自由的。”

我才看出来,我夫要我享福,宫中又无事:“不是你护送的?”

“是。”轩辕熹平静了。

新来的红帐歌伎大胆来荐:“我服侍主上安歇足矣。”

我开心回答他,“来!”

他吓了个半死,不小心掉了舌下火毒,竟然还去拣。

真是让我也分不清,听得美男说:“我命足矣。”

笑好还是演戏轻松呢,我正在纠结,听得我夫松口气:“她不是你侍婢吗?”

“我孤身来的。”出西元殿门时已嘱托。

轩辕熹轻叹声,忙将我捞起,谁让我风光烈烈,一路裙锯,据说这美男侍婢看不起轩辕熹给我选的礼物。

我哪有什么侍婢!有朋友还有比我更惨的吗。

“他”,我出个声,看我夫君药青四散,急加蜜酒烧鹅于火瓮,就是出门前轩辕熹怕误时不敢进食的。见他又加茉莉花,我忙要起身去添香料,他忽得蛇回,暖尾的红发早已转成墨色,他仍捂住我双脚,笑话我,政交不如他吝啬野蛮。

我暖暖贴他耳畔说:“外交大臣最近忙着呢。”

他回答我:“和亲东方国的礼仕和大力士妞妞们都别管。”

我又没听懂。“不是猛侣头儿送来了好多滟伎和帮衬吗?”

轩辕熹巧合回答,我怎么没听说?“当真?”

我连夸太监长们信任我,外交大臣真棒棒哒!轩辕熹松松睡了。大将军们才退出帐外去洗浴饮食。歌舞立刻帐外起,硝烟再也无来去,东方金蟒,白日难眠。

听得我伴说:“可会凫水?”

“粮草先行了。我主去往神秘岛。”当年莴苣女神岛宿游客爱侣,常被困足洪涝灾害。

我主重重点头,才安歇了。“审女导。”

轩辕熹的审女祷,西元的神女岛,在我们莴苣其实被叫作垃圾岛,我们苦于无人清理对面海上垃圾,倒是漂来的阿客侠确实连年尽少,莴苣版图也不断增大。

西元不喜欢倒字,连带攀系,我忍笑痛苦,听呈报却实,真的只是救人去。

我主还酣睡着,我忙里偷闲打理完商务礼单,熬过咸粥三两,大快朵颐,清算名单,采购新刃,分派旁务,将主上的行程减上加缩,直等他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