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蓬莱仙岛,白泽峰。
青衣负剑的通天教主,正颇为头疼的打量着自己这个顽劣的徒弟。
一方面,他在检视了白泽的妖箓进度与修为进度之后,对白泽的修行进程很是满意。
另一方面,通天教主对白泽因为龙族之事,欠下阐教三个巨大人情的事情,也稍微有些难以理解。
在一番思量过后,通天教主还是对着白泽问道:
“按理来说,为师没必要事无巨细的询问门下众弟子的一言一行,只不过,这次你为了龙族而欠下阐教三个天大因果的举动,为师确实不解。”
“你,能否与吾言说其中缘由?”
白泽闻听此问,隐隐猜到了通天教主的心思,因而他解释道:
“弟子此举,并非是单纯的顾念旧情,更多的,是为了千年大计。”
“千年大计......”
通天教主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泽。
圣人对于“千年”这个时间量词没什么感觉,但是对于白泽口中的“大计”却知之甚深。
通天教主也有些惊讶于白泽的推衍布局,竟然能涉及到这个层次。
在稍作沉顿后,通天教主温声询问道:
“紧闭洞府,闲颂黄庭三两卷,这难道不好吗?”
白泽垂眸,心中暗暗摇头。
他清楚,“紧闭洞府,闲颂黄庭三两卷”这句话,就是在日后封神之中,通天教主反复说与截教诸仙的话。
这番话的目的,就是劝谏截教诸仙闭门不出,以求躲避灾祸。
但是最终的结果嘛......
显而易见。
不得不说,量劫降临之际,哪怕超脱如圣人,却也终究是无法逃离凡尘的束缚。
但现在不是未来。
在通天教主还没有以“凡尘”的视角,认清现实之前,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因而,白泽只是低声说道:
“师尊明鉴。”
“弟子虽心向清净,但我教门人甚多,一旦有人生祸,必定牵连大片无辜同辈。”
“积薪成火之下,终究难以全身而退。”
“弟子早早布局,也不过是为求自保而已。”
见白泽言辞颇为恳切,通天教主也不忍多加斥责,况且白泽所言之事,通天教主也不是没有想过。
只不过,通天教主觉得二位师兄应该不至于此。
白泽这孩子心思深沉,目光狭隘以至不能理解圣人之间的感情,但终归,这孩子还是为了截教而四处谋划。
罢了。
他既有这份心意,便随他去吧。
念此,通天教主也不再否认白泽的抉择,而是宽慰道:
“你这孩子虽然心思深沉,但终究是为了道统兴隆而四处奔波,既此,吾也不好寒了众弟子的心意。”
“你既身为我截教二代亲传弟子,但自出世以来尚未获得宝物傍身,今日想来,却也不妥。”
“内门外门弟子吾大多已然赐宝,吾身为师者,自然不能厚此薄彼,所以,你想要何种类型的先天灵宝,且与为师说来吧。”
通天教主本想待到白泽的修行登堂入室之后再赐宝于他。
但是如今看来,这孩子四处东奔西走,全靠着“那点”功德护身,向来确有不妥。
既然如此,那便今日赐宝吧。
白泽闻言,目光之中透露出欣喜之色。
通天教主作为鸿钧亲传,是当年从分宝崖上取走最多先天灵宝的圣人。
正是靠着通天教主赐下的众多灵宝,截教门人才在封神大战之中,给阐教众仙们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而白泽混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没混到一件好用的灵宝呢。
当然,这也和白泽对于灵宝的需求比较低有关。
在反复权衡之后,白泽心中终于有了抉择。
他看着通天教主的眼睛,缓缓开口道:
“师傅,弟子不要先天灵宝,只要一件特殊点的后天灵宝即可。”
“哦?后天灵宝?除了天地玄黄玲珑塔等少数的后天灵宝之外,再特殊的后天灵宝,也无法......”
通天教主话说到一半,便明白了白泽想要的是哪一件后天灵宝。
“嗯......“
通天教主上下审视了白泽一眼,继而大笑道:
“你这孩子,还真是聪明,竟然能想到这个。”
说着,通天教主摊开右手,掌心浮现出四把晶莹剔透的玉质小剑。
四把小剑安静悬浮在掌心的阵图之上,看上去稍有些平平无奇。
看着通天教主手中的那四把悬浮小剑,白泽开心的笑道:
“虽然师尊从未言说,但我相信,师尊一定仿制过诛仙四剑与阵图。”
通天教主看着白泽开心的模样,也是微微摇头道:
“其实,你那几位师兄师姐过去也曾向我讨要过此物,只不过我没有答应。”
“只因此宝虽是我仿照诛仙四剑亲手铸炼,但不能像常规灵宝一般镇压气运,甚至还因杀伐之力过重,稍有不慎便会折损气运。”
说着,通天教主微微抖落手腕,四把小剑依次落下,飞到白泽手中。
接着,通天教主说道:
“不过,如今看来,此物倒确实适合你。”
“以你的气运,镇压这四把杀伐之剑倒是绰绰有余。”
“好罢,既然你喜欢,那且拿去吧。”
白泽欣喜的看着逐渐没入自己掌心之中的阵图,与那四把在指尖流转的小剑。
在诛仙剑阵图与诛戮灭绝四把仙剑彻底融入他身躯的一刹那,无尽的厮杀与呐喊之声,极速浸染了白泽的意识。
无边无际的血光与火光,充斥着他的眼眸。
极致的忿怒与狂躁冲击着白泽的理智。
下一刻,白泽意识之中,升腾起万朵虚幻的五彩祥云。
在五色云蔼之中,一只打着哈欠的纯白小兽于云端展露真身。
只一爪拍落,一切异象瞬间烟消云散。
通天教主见白泽只一个恍惚,便从诛仙四剑的冲击之中恢复过来,也是微微点头道:
“气运磐固到这种地步,除了天地天地玄黄玲珑塔之外,怕是没有第二个存在了。”
闻听师尊此言,白泽没有因为兴奋而得意忘形。
他立刻拱手道
“师尊谬赞。”
通天教主摆了摆手道
“罢了,罢了。”
“有此宝护身,再加上气运庇佑,想必准圣轻易也动不了你。”
“如此,为师倒也可以安心了。”
白泽心下颇为感动。
通天教主明知自己心思复杂,却仍然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当做真正的弟子来看待。
不但放任自己的“胡闹”,甚至还特意为此赐下灵宝以庇佑自己的安全。
如此相待.......
白泽低眉垂眼,轻声低语道:
“白泽定当铭记师恩。”
此番言语之间,少了几分空洞的誓言与礼数,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承诺。
通天教主颔首道:
“你的师兄师姐们大多心思恪纯,少有精明之辈,有些事情他们若拿不准主意,你可先自行决断,随后回宫与吾相谈便是。”
“但无论如何,吾依旧要强调那一件事。”
“但请师尊明示。”
通天教主把青萍剑鞘搭在白泽的肩膀上,轻笑着警告道:
“你小子如果敢因为那些凡尘琐事就耽搁修行的话,吾定然饶不了你。”
白泽目光清明,同样笑应道:
“师尊教诲,弟子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