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步骘

下邳城中。

两道身影推着一辆板车，来到了卫尉府邸门口。

板车上装着一车瓜果。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

话没说完。

门口的侍卫便道：“府上暂时不需要瓜果，请立即推车离去，勿要停留。”

侍卫郑重说道。

最近这些天，不少人围在卫尉府邸，都想求见王融。

但王融白天空闲的时间不多，他经常需要往返于宫中，与陈登共同处理朝廷和徐州、沛国、泰山郡等各地政务。

晚上回来时，城中又开始宵禁了，因此能够见到王融的人，终究是少数。

“我们并非是来卖果的，实乃献果。”

另一道身影宽雅深沉，极有耐性。

这把侍卫逗笑了，他直接说道：“你可知当今卫尉是徐州大族琅琊王氏之主，他想要什么瓜果没有？”

“何须你等敬献？”

不等两道身影回应，侍卫又道：“如若你二人有什么真才实学，大可献上名刺，我自会转交于卫尉面前。”

“若是只献瓜果，便大可不必。”

见侍卫这么一说。

两道身影对视一眼，便将各自的名刺递了上去。

“淮阴人步骘，步子山。”

“广陵人卫旌，卫子旗......”

刚通报了名号，侍卫便快速收下了他们的名刺，并示意两人把车推开。

步骘和卫旌推车而去，回到了他们城中的小屋。

两人同龄，相识交好，步骘是淮阴步氏的旁支后辈，地位不高，卫旌亦是广陵卫氏旁支子弟，同病相怜。

他们不上不下，无法像主脉的嫡系子弟那样，凭借着家族的举荐出仕当官，但也能接触到族内的书籍书卷。

因此两人从徐州到扬州游学一圈回来，回到徐州时听说朝廷和天子都迁到了下邳。

于是两人往下邳赶，等待机会。

由于是旁支子弟，外出所得钱财不多，早已在游学路上耗光，他们便靠着白天种瓜自给自足，晚上刻苦研习书籍。

各类书籍都通读博览。

“我看当今卫尉，似乎并不待见我等？”

卫旌说道。

“未必。”

步骘回答。

“偌大个徐州，都是他们说了算，相比陈氏，王氏能够对外发出一些讯息，招揽我等这类举荐无门之人，已经是在给机会了。”

步氏、卫氏当中，不是没有子弟加入徐州朝廷，但那些都是嫡系主脉之人。

名额有限，像步骘、卫旌这些支脉旁系子弟，只能自己想办法。

“只要能见上他一面，不管结果如何，都了无遗憾了。”

步骘表示，不管王融接不接纳、任不任用他们都没有关系。

难以跻身朝廷的话，步骘便想着再赴江东寻找新的机会。

徐州之比于江东，徐州人步骘还是想着先选徐州。

“去江东投奔袁公路吗？”

卫旌问。

“袁公路更不会接纳我等。”

步骘否定说道，如果两人带着部曲前去投奔的话，还能借袁氏的平台奋斗。

可他们这些旁系子弟孑然一身，袁氏又多得是门生故吏，以及带资进组的士人，哪里看得上步骘和卫旌？

正商议间。

小屋外面来了一道身影。

“步子山、卫子旗可在屋中？”

听闻他人喊名，两人同时走出小屋外面，又见到了刚才卫尉门口的侍卫。

“卫尉回来了，看了你们的名刺，特遣某来请二位到府上一聚。”

这道消息让步骘、卫旌为之振奋，当即要跟随着侍卫去拜见王融。

“把你们那车瓜果也推上。”

侍卫提醒。

日暮天黑时分，三人一路往卫尉府赶。

宵禁只针对于遵守规则的人，而制定规则的权势之人，手中自有通行符令。

侍卫带着推车的步骘和卫旌，在城中通行无阻，沿途经过了一波又一波的巡视队，禁军都尉董袭也从三人旁边经过，见到侍卫举着手中的通行符节后，并不阻拦。

擦肩而过。

......

卫尉府上，灯火通明。

步骘和卫旌已经等候了将近半刻钟，都没能见到王融。

侍卫带他们进入这间偏殿时，只留了一句耐心等候就离开了。

卫旌的耐心快要被磨光，他坐立不安，在殿内来回踱步。

“不如去寻见那名侍卫，请他......”

“稍安勿躁。”

步骘拦住了卫旌。

“我们毛遂自荐，前来拜见他的初衷，就是仰慕王氏的平台，想借此鱼跃龙门。”

不是所有的士族子弟在族中的待遇都一样的。

“既来之则安之。”

来都来了，安心候着就是。

说完，步骘便闭上了眼睛，耐心等候。

卫旌无奈，坐了又坐，站了又站。

及至夜幕完全漆黑，快要月上中天了，两人才见到了疾步而来的王融。

“二位久等了，并非是融在摆架子。”

王融踏步进殿，他对于汉末三国时期，每一个登上历史舞台有名有姓的人，都有心拉拢吸附。

他向两人解释，说本来是在府上等候两人到来，但是宫中有事务要他处理，他又进了一趟宫。

等忙完回来后，已经是这个点了。

“左右来人，设宴！”

王融吩咐府上后厨人员，生火做饭、切瓜洗果。

很快，果盘端了上来，原料正是两人推来的瓜果。

“不错，入口香甜，生津解渴。”

王融率先吃瓜品果，还赞赏了两人的种果手法。

“上菜了，都吃菜！”

他毫无架子，招待着步骘、卫旌两人。

吃了两人的瓜，便等同于王融认可了步骘和卫旌。

“卫尉府上，尚缺两名佐吏，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王融问道。

佐吏向来是低级属官，但步骘没有丝毫皱眉，反而请命赴任。

“愿为卫尉效力。”

见状，本着同进共退想法的卫旌，也跟着步骘表态，愿为佐吏。

“好。”

王融很欣慰。

“二君能够折节降志，屈己辱身，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办不成呢？”

士人子弟本就出身高贵，一向心比天高，磨砺不易。

王融当然知道步骘、卫旌二人是大族子弟，虽是旁支，却还是士人。

像他们这样能够隐忍的士人子弟不多。

“谢卫尉。”

两人拱手感激。

从眼下开始，步骘、卫旌就要为了把旁支身份奋斗成主脉嫡系而奋斗了。

“子山、子旗二人在江东游学的时候，可曾碰到过一些徐州才俊？”

王融记得，诸葛瑾、严畯这些徐州籍贯俊杰，跟步骘关系都不错。

趁着现在徐州稍稍安稳，都挖回徐州、壮大势力充实爪牙，以待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