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文书工作与推理

“你们还好意思来见我!”阴笃看着堂下用黑雾遮掩的三人,佯装不满。

“呵呵,”中间那位冷笑道,“阴族长应该很清楚计划为何失败。”

“就算如此,你们现在来还有什么意义,”阴筮摆着那副臭脸,“我族解脱无望,真不怕拿你们泄愤?”

“就像您说的,这样做并没有意义,而且大长老不好奇吗,你们被称作邪族的原因?”

“大胆!”阴筮勃然色变,旋即拍案而起,“竟敢如此无礼!”

左侧黑雾人微不可察地腿抖了一下。

“大长老何必如此作态?我能说出这番话定是掌握了几分当年的真相,”他扫视一眼满堂的食铁兽,“任谁糊糊涂涂地过了千年都想要知道真相吧?”

“你先说来听听。”阴笃沉声道。

焦珥却摇了摇头:“吾等还有一些事没有确定,仍需借贵族历史原文一观。”

“你在戏耍老夫不成?!”阴筮勃然大怒。

“急什么,”焦珥轻笑道,“我们了解的更多,贵族得到的消息才越真实。近千年都这样浑浑噩噩地过来了,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况且我等就在贵族内部,想逃也逃不出去,历史原文也不是什么不可视于外人之物。”

堂中长老面面相觑,似是在暗地里疯狂传音讨论。

“好了,别吵了,”阴笃用肉掌按了按眉头,“给你们三天时间,若是戏耍老夫,定要让尔等尝尝苦头!”

……

穿过数里长的竹林,三人到了一处颇为寂静的茅草屋。门前的腐叶堆吸饱了雨水,蓬松的苔藓里浮出潮湿的腥气。断竹根部积起小水洼,浑浊的水面不时被坠落的竹叶刺破,荡开的涟漪惊醒了藏在腐木下的白蚁。

“这里曾是初代族长的住处,他仙逝后就用这里存放典籍,”领路的食铁兽推开破旧的木门,发出“咯吱”一声,“我在门外等你们。”

三人进入后白松第一时间施法,一道单向透明的结界隔绝了内外,身侧几圈波纹荡漾,苏照墟从中走出。

焦珥看着满屋的竹简,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会要一卷一卷翻过去吧?”白松眼皮直跳。

“三个人一人一份,谁也别想跑。”

“那为什么...唔...”高澍刚想对人数提出质疑,被白松及时制止了。

“开工吧。”

数月前锻炼出来的记忆还存在骨骼中,焦珥拿起竹简时,那些熟悉的会文书工作流程自动浮现在眼前。

指节无意识叩打着案面,节奏比窗沿的滴水快了半拍。这份烦躁并非源于事情本身的难度,而是来源于对熟悉的、自我重复的嫌恶。

苏照墟立于窗边,定定地望着那只食铁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临近傍晚时,白松终于翻到了第一份有价值的记录:

“焦小子,你过来看看这个。”

焦珥从他手中接过竹简,像是当年某妖的日记,内中金文化作一条条信息:

【既战,诅降。吾众皆化貘兽。酋伯伤重垂绝,诅毒蚀骨,寤时稀,旦夕寤寐,乃嘱数言。】

【……】

【初,莫知廷议龃龉何起,遽令昌族堕渊。伯祖每执吾袂泣曰:“误信彼竖,噬脐何及!噬脐何及!”】

【……】

【“唯大夫明,然众莫之信。某独白于庭,声震簋彝。”】

【……】

【“二人讼隙屡作,星霜移易,大夫寖屈其锋。”】

“白师兄,你的意思是...”

“他们为何会称呼邪灵为‘大夫’?而且‘众莫之信’的前提是二者存在交流,我可没听说过邪灵能和生灵交流的。”

焦珥紧皱眉头,开始在屋内踱步,自言自语道:

“现有信息太过杂乱了,但有一条可以确认。”

苏照墟接道:“贤者和邪灵中必有一人来自外界、另一人是仙灵,如果是邪灵来自外界,那白牯族酋长口中贤者的‘珍奇瑰宝’也来自他。”

“啊?你在说什么?”白松一脸懵。

焦珥懒得搭理他,接着三师姐的话头往下:

“但两人之间存在矛盾,不太可能有这样的交易。‘唯大夫明’,也就是说只有所谓的‘邪灵’看透了那位‘贤者’,且二人屡有‘讼隙’。这样看来,提供了‘珍奇瑰宝’的贤者来自外界。”

“那个时间点最可能的外界来客只有温熙。”

“这样的话我们之前所做的‘邪灵’是他的推论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不是,温熙又是谁啊?”白松试图加入谈话。

苏照墟:“但‘贤者’是对议政厅首席的称谓,他不可能是一个外人,这样的话岂不是矛盾?”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焦珥嘴角微微勾起,总算捉住了幕后之人露出的把柄,“三族的历史记载被人扭曲了因果,他们做不到彻底更改过去,但却张冠李戴,搞混了贤者和邪灵的命格。”

“三族口中的邪灵才是当年真正的那位贤者!”

白松目瞪口呆,略带崩溃道:“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邪灵是贤者贤者是邪灵的,能不能把话说明白啊!”

高澍怜悯地看向自家师兄。

“但温熙为什么要这样做?”焦珥像是在问自己。

“两种可能,或者说两种考虑,”苏照墟毕竟眼界更宽,仙界的尔虞我诈见多了,当即有了猜测,“一是混淆视听,避免被人察觉他们真正的目的,导致在这场历经千年的谋划中出现变故。”

“二是分裂阴阳气灵一族。当年温熙的谋划很有可能是得到完整的仙器,那样的话整个仙灵族都是他碗中的资粮,自然是越弱越好。”

“那样的话后面的事也说得通了,”焦珥停下了脚步,“真贤者的死极有可能是他察觉到了温熙的阴谋,最后跟他同归于尽,仙灵族的诅咒也是后者为了限制他们施下的手段。”

“不,”苏照墟摇头否定,“地仙就算被小世界针对也绝不是人仙可以兑子的,温熙的死另有隐情。”

白松总算听明白一些了:“你们是说那个在暗中谋划完整仙器的人叫温熙?仙宗道门里也没地仙叫这个名字呀?”

“不是八宗五十六门哦,”焦珥总算注意到了他,笑眯眯道,“这次落子的是大尹的神仙境呢,白师兄。”

白松像是突然死机的傀儡,一点一点将脑袋转了个方向,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似是想确定是不是在开玩笑。

看到对方一脸认真的神色,他喉结耸动,干涩地问道:“焦师弟,师兄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焦珥扬了扬了手中的仙契:“体会到什么叫人财两空了吗,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