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该长大了！

沈娇将下人遣去做事，但还未让沈元起身。

顾氏不忍，钱输光就输了，这跪了大半日了，是否惩罚过重了些？

她将目光投向沈娇，不知为何，她不敢像沈娇提出这个要求。

沈娇看出了顾宁儿心中所忧，浅笑道，“娘，您别担心了，您先回院子里安排人准备晚膳，呆会我和元儿过去陪您一块吃。”

顾宁儿松了口气，她真的怕沈元要跪上一天一夜呢，这样的苦他可没吃过，肯定熬不住的。

她依言同田嬷嬷先离开，走之前还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看向沈元，生怕他倒下。

见母亲离开，屋里再无他人，沈元又开始紧张起来，对现在的他来说，阿姐的沉默比训斥更为恐怖。

“这些，是你画的？”沈娇坐到书桌前，将前面收好的宣纸铺开，上面正是平日里沈元开小差的杰作。

怎么阿姐连这个也拿到了？沈元心惊，随即面露窘迫，支支吾吾，“是、是的……”

“这画的可是建筑结构？”沈娇仔细打量画卷，虽然凌乱，但却有迹可循，和现实生活中的建筑透视图很相似。

“阿姐怎么知道？”沈元疑惑，就连夫子都看不出他在画什么呢。

沈娇笑了，“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你画的不是很明显吗？”

沈元没想到阿姐竟一下子看出来他画中的玄机，先前因为被设计的烦闷一扫而光，只剩下惊讶。

“没想到阿姐才是我的知己！”沈元顾不上膝疼，欲站起身来和沈娇共同看画交谈。

“谁让你起来了？”沈娇睨他一眼。

沈元咽了咽口水，又跪了下去，只是慢慢拖动双膝，一点一点的挪到书桌旁。

“阿姐，你是如何看得出来我画的是什么？”

“你虽画工粗糙，但若放远了看，还是看得出来的。”沈娇举起宣纸，伸直双臂将画扬起。

“若你这几处用虚线代替，这几处短一些，会更看得出。”沈娇点评着画，这画虽是建筑透视图，但里里外外都是用相同大小的实线画成，好在比例合理，否则沈娇也难看出来。

沈元看着沈娇拿着画比划，双目逐渐迸发出光芒。

“我怎么没想到！”沈元将画拿过来，仔细琢磨着刚刚沈娇给的建议。

沈娇看着沈元津津乐道的模样，“你很喜欢建筑吗？”

沈元抬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当然喜欢！

可是以前母亲，祖父从来也不在乎他喜欢什么，好像除了武术、学问以外，喜欢什么都是错的。

“嗯……喜欢。”思索了片刻，沈元还是如实回答。

“喜欢建筑很好啊！”沈娇摸着沈元的画，“而且，你很有天赋，听说这些都是你看过一次就能画下来的。”

阿姐居然没有怪他，还夸他！

沈元一时有些哽咽，没有回应。

“怎么了？娘亲不支持吗？”沈娇看着沈元委屈的表情，猜到了部分。

“嗯……小时候祖父带着我习武，我体弱学不好，祖父对我很失望，娘又说只要学问做得好就行了，就四处给我找名师教我。”

“可我不争气，那些文绉绉的话从我左耳朵进来不消片刻，又从右耳朵出去了。娘不得已把我从国子监换到了现在的书院，每次娘亲充满期盼的问我学得如何，我都不敢说实话。”

“书院里，夫子也不理解我的画，同窗们也笑我，我、我不敢和娘亲说我喜欢这些，这些建筑和那些文字不一样！我记不住夫子讲的话，却能记住这个建筑应该要搭多少块瓦。”

沈元一股脑将这些年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沈娇看着面前的少年，通红的眼眶，倔强的嘴角，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

“那这几日你便别去书院了吧。”沈娇道，“你有这样的爱好，阿姐支持你。”

“不过，光有这样的爱好成不了大事，基础的知识也要学，你看阿姐，就能给你更好的建议是不是？如果你没有更多的了解，怎么进步？”

沈元没想到沈娇居然会支持自己，想到之前自己干的混蛋事，更愧疚了。

“好的阿姐，以后我就听你的。”沈元一下子有了依靠，心中也豁然开朗。

“你可知，今日你陷入如此局面是为何吗？”沈娇话锋一转。

有些事沈元也应该知道了，早日成长对他来说不是坏事。

“我……因为我没有自制力，轻易相信了别人的话……”想到近日的所作所为，沈元羞愧难当。

“你对人毫无防备之心，耽于享乐。这是其一！”沈娇恨铁不成钢。

“你可知在这件事背后有多少错综复杂的势力吗？你可知娘现在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外面又有多少人觊觎祖父的兵权吗？”

“这……这……”

沈元被问得发懵，他不知道背后竟有如此复杂的理由。

“娘的身体怎么了？”沈元攥住沈娇的手，紧张的问到，“不是在治了吗？”

沈娇轻叹一声，将她在赏花宴上的遭遇，以及之后调查的结果告诉了沈元，“若我今日没有拦下你，你借了那该死的印子钱，之后又被捅出来，娘就被你气死了！”

沈元跌坐在地，“怎……怎么会……”他差点害死母亲！

“若大房没了娘，只剩一个烂赌的你和无依无靠的我，你觉得祖父还能把侯府交给我们吗？等到祖父致仕，沈家军又何去何从你想过吗！”

“你该长大了！”沈娇掷地有声的话敲碎了家人给沈元一直以来筑的保护壳。

沈元才明白自己以前有多么幼稚，多么不负责任，好在大错尚未酿成，他还能肩负起他该承担的！

“阿姐，我知道了。”沈元挺直了腰背，“我以后不会犯蠢了！”

“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欠黄熙的钱我来还。”不能再让家人替他操心了，沈元下定决心，“之前从母亲那里拿的钱，我也会想办法补上的。”

“本来就该你还，难不成你还指着我和娘？你呆会就去看看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安排人去当了！”

沈娇压根没想着替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