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轻啜一口灵茶,茶香氤氲间缓缓开口:“我想进洞府探索,但这地方在你们李家范围内,需得主家允许。”
李长信笑了笑,有些不相信:“前辈可直接与家族长老商议,找我一个小辈有何用?”
“嘿嘿。”白尘眼中精光一闪,皱纹里藏着狡黠:“找你们主家,老夫怕是连汤都喝不上。”
他指尖点在地图边缘:“清源山脚发现的洞府,以李家现在这境况……”
确实,家族刚经历大战,若知晓此事,必定会独占机缘……李长信忽然抬眼:“前辈既知风险,为何偏要告诉我?就不怕我转头禀报家族?”
“你会吗?”白尘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李长信一愣。
白尘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小友可知我为何会单独与你说?”
李长信摇头:“不知。”
“其一。”白尘竖起一根枯瘦的手指:“你是李家人,在清源山活动不会引起怀疑。若换作外人频繁出入,难免惹人注目。”
窗外的竹影在茶桌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李长信注视着那些晃动的光点,想起前些日子邪修入侵时族中戒严的情形。
确实,如今李家风声鹤唳,对外来修士格外警惕。
“其二。”白尘又竖起第二根手指:“方才你肯为那窃贼求情,足见心性良善。老夫最怕与心术不正之人合作。”
李长信抬眼看向老者。
白尘的眼角皱纹里藏着几分真诚,但那双眼睛却如深潭般看不透底。
他忽然想起大姑父常说的话,修仙界里,越是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越要提防。
“至于其三……”白尘忽然笑出一脸褶子,“听说小友方才在坊市卖符?想必手头不宽裕。”
李长信一怔,看样子对方似乎早就注意到自己,那今天这场“偶遇”就需要重新审视一番了。
“无论探索结果如何。”白尘没有在意他脸上的异样:“老夫都付你一百枚灵石。如何?”
一百枚灵石,足够买两把品质稍差的一阶下品飞剑,或者……李长信心里直犯嘀咕。
他喉结滚动,却忽然警醒。
这等好事为何偏偏落在他头上?
“前辈。”他放下茶盏:“您真不担心我回去禀报家族?“
白尘哈哈大笑:“小友是聪明人。告诉家族,这机缘还能落到你头上?”
“坊市修士众多。”李长信继续追问:“前辈为何不找其他人合作?”
白尘忽然正色,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放在桌上。
玉牌上“南山“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老夫好歹是南山派修士,岂能与来历不明者合作?”他指了指李长信的道袍:“李家虽不是高门大族,但家风清正,值得信赖。”
李长信盯着玉简上流动的灵光,心中天人交战。
一百枚灵石确实诱人,但若洞府中真有重宝,这老者会不会……杀人灭口?
此事还需好好权衡。
似乎看穿他的顾虑,白尘忽然起身:“小友不必即刻答复。三日后午时,老夫还在此处相候。”
他留下五枚灵石:“这些就当定金。”
望着老者离去的背影,李长信将灵石一枚枚收进储物袋。
这老者看似慷慨,但随手赠予的物件都暗藏玄机,实在令人难以轻信。
李长信在东街拐角处驻足,粗布上“一枚灵石两张”的牌子还在,却不见唐秋生的身影。
“这位道友。”隔壁卖丹药的女修探过头来:“你家长辈留话,说青竹轩来了批新药材,他先去瞧瞧。”
李长信点点头,在摊位前又等了半个时辰。
直到坊市的灯笼逐一亮起,街上行人渐稀,他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走出坊市大门,夜风裹着山间的湿气扑面而来。
李长信贴上疾行符,身影在羊肠小道上化作一道青烟。
路旁的萤火虫被惊起,在他身后拖出一条闪烁的光带。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前方树丛突然传来窸窣声响。
李长信猛地刹住脚步,飞剑已悬在身侧。
“道友,救救我……”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从灌木丛中跌出,正是日间那个偷窃的青年修士。
他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胸口有个焦黑的掌印,在月光下冒着丝丝黑气。
李长信退后半步,飞剑横在身前:“你怎会在此?”
青年剧烈咳嗽,吐出一口黑血:“那老贼表面放我走,暗中追杀……我本已准备回青州……”
“那你找我作甚?”李长信没有收起飞剑,心中警惕不减。
“这是……通往白云山的必经之路……我看你的道袍,该是附近李家之人。”青年修士每说一个字都在颤抖:“求道友……买张飞舟票……”
李长信眯起眼睛。
修仙界地域广袤,动辄数十万里的路程,普通修士法力低微,根本不可能独自长途跋涉。
各大商会便经营起“飞舟“生意。
这种大型飞行法器可载数百人,是底层修士出远门的唯一选择。
“青州飞舟十日一班,票价十枚灵石。”李长信冷声道:“我为何要帮你?”
“道友,我乃问道宗外门弟子。”青年突然挣扎着站直身子。
问道宗是虞国七大修仙门派之一,实力与青云宗不相上下。
但这不仅没有让李长信放下戒备,反而更加怀疑。
见对方仍不为所动,青年修士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血符:“我祁盛以天道起誓,若得道友相助,来日必十倍相报,若有违此誓……天雷殛之!”
血符在月光下发出妖异的光芒,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李长信瞳孔微缩。
天道誓言非同小可,修士一旦立誓,冥冥中自有感应,若敢违背,必遭天谴。
夜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
李长信摸着储物袋,里面有自己的全部身价。
这些灵石是留着买符纸和飞剑的。
更何况……
“你说你是问道宗弟子?”他追问:“七大派弟子怎会沦落至此?”
祁盛眼神闪烁:“我……”
“那老者与你究竟有何仇怨?”李长信又问。
“素不相识。”祁盛突然激动起来:“我不过顺走他几件东西而已。”
李长信思忖片刻,还是决定不沾因果:“道友,请另寻他人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
“站住!”祁盛突然暴起,扭曲的右臂诡异地伸长,指尖泛起黑光:“敬酒不吃吃罚酒!区区炼气四层,竟敢耍我!”
果然!
李长信早有防备,《太虚道衍经》的呼吸法运转下,五感远超常人。
他侧身避过偷袭,飞剑如银蛇出洞。
锵——
剑刃斩在祁盛手臂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祁盛狞笑着撕开上衣。
胸口密密麻麻嵌着十几块血色晶石,正发出妖异的红光。
“这是?”李长信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是什么问道宗弟子,分明是魔修!
祁盛狂笑着扑来,身形暴涨数倍,指甲化作利爪。
李长信急退几步,剑诀一变,飞剑化作万千银丝。
正是新悟的“暴雨梨花”。
银丝如雨,穿透祁盛周身要穴。
血晶接连爆裂,黑血喷溅在草地上,腐蚀出阵阵青烟。
祁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血洞:“你……明明是炼气四层……”
李长信召回飞剑,剑刃上黑血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