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霍恩看着莫妮卡腰间那把狮首吞口的单手剑，突然开口：“能教我几招防身术吗？”
莫妮卡正指挥格罗姆搬运最后一批铁甲，闻言诧异地转过头：“死灵法师需要学这个？”
“总会有被近身的时候。”霍恩耸耸肩，“不是每次都能靠骷髅救命，多学一些没有坏处。”
“可以，不过我想知道你的身体素质如何。”
莫妮卡点点头，上前伸手捏了捏他的上臂，这是事前检查，霍恩也没躲。
“咦？”莫妮卡的手指像触电般缩回，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的肌肉……”
“怎么了？”霍恩疑惑。
莫妮卡摇摇头，将一缕散落的红发别到耳后：“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一个整天和骨头打交道的法师，身体居然这么结实。”
准确的来说，是好得过分，一般的一转剑士也就这个水平。
“哈哈，还好吧，我经常锻炼。”
霍恩打了个哈哈，总不能说自己吃怪物尸体，然后疯狂变强吧？
莫妮卡拍了拍剑鞘：“行吧，教你几招最基础的剑术。”
霍恩跟着她走到庭院中央的空地。
莫妮卡抽出佩剑递给霍恩，自己则解下剑鞘拿在手里。
“先学最基础的持剑姿势。”她站到霍恩身后，双手覆上他的手背调整握姿，“拇指要这样放，不然容易脱臼。”
“哦。”
霍恩依言照做，像个听话学生。
不过莫妮卡贴得太近，红发不时拂过他的脸颊，痒痒的不说，更糟的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体温，以及某种淡淡的、像是阳光晒过后，雪松混合着金属的味道。
“放松点。”莫妮卡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专注地调整着他的手腕角度，“死灵法师都这么僵硬吗？”
“我们通常不需要这么灵活，大多数时候只要躲着，让骷髅干架——好吧，确实挺僵硬的，毕竟剑院第一美人就在身边。”
霍恩调侃，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剑上而不是身后的人。
学剑术呢，专心点。
莫妮卡绷起脸，重重拍了下他的腰：“别多想，现在，试着向前刺。”
霍恩依言照做。
直挺挺踏步前刺。
“剑刺歪了，姿势问题，再来。”
不得不说，莫妮卡是一位相当严苛的老师，也相当耐心，一次次纠正霍恩姿势。
在往复三十多次后。
“再试一次，记住身体发力的角度。”
霍恩照做，木剑划破空气发出“嗖”的声响。
纠正这么多次后，动作很标准，但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就像一头被强行塞进人类衣服的野兽，每个动作都透着不协调的力量感。
“很一般。”莫妮卡蹙眉，“你的姿势没错，但也只是姿势了，还需要很长久的练习。”
她退后几步，左手背在身后，身体侧面向前，单手举起剑鞘：“试着向我进攻。”
“什么？”
“进攻！”莫妮卡喝道，“让我看看你的本能反应！”
霍恩犹豫了一下，然后刻板地挥剑砍去，莫妮卡轻松格挡，剑鞘相撞发出清脆的“啪”声。
只是一压一转，霍恩的剑便完全偏离方向，接着莫妮卡持剑前踏，轻而易举便近身，剑鞘打在霍恩手腕，他吃痛之下松手。
剑落在地上。
“再来。”
莫妮卡脚尖勾起落在地上的剑，轻轻一扬，便落回霍尔手中。
又是几个回合。
啪——
当他的剑第七次脱手飞出时，红发少女微微叹气：“你是我教过最差的学生，我已经尽可能用最简单的剑术了。”
“真的假的，你教过几个人啊？我有这么差吗？”
霍恩揉着发酸的手腕，他在死灵学派方面天赋极佳，这个贴身战斗还真差点意思。
好在他也没有打算真的转修。
“我只教过你一个，但我认为人不应该是这样，如果把剑给一只猴子，它应该都比你强。”
莫妮卡无奈，伸出手。
这分钟啊，这分钟是天才对庸人的不解。
“太伤人了，你要理解我，毕竟死灵法师的肢体协调性都喂给骷髅了，练剑属于忘本，我都忘本了，你还指望我有多大成就？”
霍恩抓住对方的手站起身，手感粗糙，明显是握剑练出来的茧子，看来也不只是天分，后天的努力占了很大成分。
一个人的时候，也很拼命呢。
“你还要握到什么时候？”
听着有些红发少女羞恼的声音，霍恩这才松开手，一脸尴尬：“抱歉，抱歉，发生了点小意外，我走神了。”
“你最好是。”
莫妮卡把手背在身后，脸绷着努力维持严肃，可耳尖微红却出卖了她，她心里恨得牙痒痒，这家伙握着她的手就算了，还用拇指在掌心抠，换一般人她肯定就提着剑砍上去了，但这家伙砍了可不行，还有着交易呢。
霍恩这边，看着少女不同于以往清冷坚定，露出难得一见的娇羞，如同点开企鹅群，看见群友发的色图，意满离。
同时，他还使用赫利俄斯之眼能力，仔细观察莫妮卡。
少女身上泛着金橙粉银蓝，宛若打翻的颜料盘，代表平静的蓝色被挤到角落瑟瑟发抖，足可见内心绝不如眼前这般，至少也是方寸大乱。
莫妮卡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认真道：“你的剑术确实差劲，但身体素质...很好，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死灵法师。”
她犹豫了一下：“对了，你交易给我的那些魔晶，效果很好，可能要不了半个月，我就会晋升二转，谢谢你。”
“有用就好。”
霍恩清了清嗓子：“需要更多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亚麻布袋，哗啦啦倒出十多颗紫光流转的魔晶在手里，加上袋子里的，一共三十多颗。
莫妮卡咬了咬嘴唇，有些为难：“太多了，我只买得起七颗。”
一转的魔物魔晶普遍在两金币，经过炼金术士处理提纯后才能使用，更别说霍恩手里的。
方才指导自己时英气勃发的少女此时尽显窘迫，尤其是透过赫利俄斯之眼，对方身上的情绪一清二楚。
万恶的金钱。
还好我是有钱人。
霍恩觉得有趣，轻笑道：“这七颗我送你，就当刚才的指导费用。”
“不行的，我不接受。”
莫妮卡立刻摇头，她很清楚自己刚才的指导绝对不可能值这么多钱。
霍恩想了想，改口道：“那你把这一袋魔晶都拿走吧，一个月内，亦或者晚一些还也行，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应该不用再拒绝了吧？”
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之间什么关系？
离开别院大门走向马车，莫妮卡抱着装满魔晶的布袋，脑子里回忆着刚才的画面，还相当纠结，感觉思考的这些东西已经超过了理解范围。
她明明很讨厌别人高高在上的施舍，也从姐姐被迫嫁给男爵之子的不幸福婚姻开始，就决定绝不出卖身体获取资源。
现在是突破底线了吗？
当她思考要不要远离霍恩时。
等待许久的戴维赶紧上前：“副会长，你怎么在里面待那么久？耳朵还红红的？”
真不是戴维误会，关键是她进去至少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鬓角还出了些汗，整个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完全不正常好吧。
该不会是和住在里面的死灵法师发生了什么吧？比如邪恶交易。
不要啊，清正坚韧的狮心会未来会长被邪恶死灵法师胁迫这种事，不要啊！
“别多想。”
莫妮卡脸色一板，将布袋挂在腰间，翻身上马。
戴维见状，更觉得有什么，于是泪流满面，他之所以加入狮心会，就是因为这个精神支柱。
还我正气凛然的莫妮卡！
这就是现实吗？太残酷了。
我恨有钱人。
庭院内，马车扬尘而去，格罗姆不知何时又拿起了铁锹，空洞的眼眶“望”向主人，似乎在思考什么。
“看什么看？”霍恩踹了脚地上的土，“挖你的坑去，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简单处理完事情，又静静拿出晶瓶吸收灵魂。
同频摄取了半天，大战前的最后提升。
【灵魂提升，支配单位+1】
【当前上限47】
太阳很快落下。
霍恩站在地下室中央，格罗姆将五十套铁甲搬进来堆放在角落，100只长矛贴着墙壁整齐排放。
这些装备数量太大，他那只有两立方蛙囊装不下。
“时间差不多了。”
霍恩拿出掌机。
【欢迎回来，霍恩】
【是否继续探索第三层？】
【是】
……
……
腐沼的月光像掺了血。
霍恩站在酸液湖东侧的高坡上，脚下是整齐列队的亡灵军团。
经过一番折腾和搬运后，47具骷髅全部披上了铁甲，月光在棱角分明的盔甲上流淌，长矛组成金属丛林。
霍恩望向湖心。
巨蜗皇后栖息的酸液湖此刻泛着诡异的荧光，水面不断鼓起黏稠的气泡，魔蛙术士所说的蜕壳期应该就在今夜。
格罗姆单膝跪地，将灭魂之刃插进泥土。
随着这个动作，所有骷髅纷纷跪下，铁甲碰撞声如同暴雨砸在铁皮屋顶。
看着这整齐森然的亡灵军团，这还只是40多，霍恩开始幻想支配成百上千具亡灵了。
这时，月刃骸狼用头蹭了蹭霍恩的小腿，空洞的眼窝里魂火跳跃。
“不好意思哈。”
霍恩揉着它冰冷的头骨：“我也不知道上哪儿去给你做狗穿的盔甲，就先光溜着吧。”
看着别人都有新衣服穿，而自己没有，月刃骸狼有些委屈。
酸雾突然剧烈翻涌。
湖心升起十二根酸液水柱，每根水柱顶端都托着颗半透明的卵，透过薄膜能看到里面蜷缩的巨蜗幼体，它们的甲壳上已经浮现出蜂窝状纹路。
“看来皇后要开始蜕壳了。”
霍恩喃喃。
而这时，另一方向也有大量魔蛙聚集，魔蛙术士站在为首的巨大魔蛙背上，巨大魔蛙一个跳跃，重重砸在霍恩身前，魔蛙术士向他开口。
“朋友，要开始进攻了，巨蜗皇后正在蜕壳，那些水柱上都会孵化出巨蜗守卫，我们必须尽快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