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骑兵新体系

今日朝会散罢，元修未立刻回寝宫，而是径直往宫外不远处临时开辟的小型演武场行去。

近来，独孤信麾下骑兵的训练科目，大多出自元修亲自设计。

今日课目，便是他借鉴金朝骑兵配合体系后，急需实战演练的新战术。

但这项目需合格步卒配合，充当“敌军”方阵，思来想去，只得让指挥步卒经验丰富的乞伏浑带了三百虎贲军过来。

此刻，乞伏浑正带三百虎贲军，列队于演武场一侧，心中多少郁闷。

当初接调令，让他入宫统领虎贲军，颇为诧异。

自忖沙场猛将，怎干起看家护院的活计？

他自小怀朔镇长大，军伍底层摸爬滚打，凭一身武勇与元泽赏识，方有今日。

让他舞刀弄枪可以，守宫门，总觉不爽。

临行前，高欢大丞相麾下谋士司马子如还曾谆谆教导，让他务必设法收集新帝元修各种情报。

司马子如给了他一大笔钱财，嘱咐在虎贲军中多培养心腹，以便行事。

乞伏浑为人尚算忠厚，脑子亦不够灵光。

那些钱财，大半被他拿去请手下弟兄喝酒吃肉，或流连洛阳风月之地，至于收集情报，却迟迟无进展。

刚开始，独孤信未入宫时，元修倒是常召见他。

觉这位皇帝无架子，待他们这些丘八亦算客气，并无多少恶感。

然最近时日，却鲜有机会接近，他自知皇帝并不信任他。

今日忽接元修命令，让他带三百虎贲军参加演练，虽颇感诧异，却也迅速集结赶来。

秋日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正是演武好时节。

乞伏浑带队来到演武场，只见元修已换一身利落黑色戎装，正立场地中央，与独孤信、独孤义、贺拔威等人比划着，交代什么。

乞伏浑上前行军礼，元修摆手让他起身，示意一旁候着。

只听元修清朗声音响起，对独孤信道：“今日演练，你麾下两百骑，分四小队，每队五十人。”

顿了顿，继续细致讲解：

“每小队中，前列二十骑为重骑，披甲执槊，辅以大刀，专职冲锋破阵。余下三十骑，再分左右，各成一小队，称‘两旗’，队长即为‘旗长’。两旗阵型最外侧两人为‘角’，负责警戒。哨内三人为‘从’，四人为‘副’，另有五人，专职冲散敌阵后，负责缴获敌旗。”

乞伏浑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虽步卒出身，但行军打仗多年，对骑兵战术亦略知一二，可元修这般新奇骑兵配置与名目繁多细致分工，却是闻所未闻。

元修声音继续传来，显然在对独孤信强调战术要点：

“我们要将士兵训练到令行禁止！譬如，一队五十骑冲击时，若发现敌步阵某处松懈，必须抓住转瞬即逝机会，果断冲锋！但若敌阵反应迅速，及时弥补破绽，做好防护，则负责冲阵的重骑，须立刻向两翼散开，暂避锋芒。此时，左右两翼轻骑，则要立刻上前，保护重骑撤退时侧翼安全！故，两翼与前方重骑之间，必须时刻保持适当距离，既能及时支援，又不至拥挤阻碍。”

“还有，”元修补充，“两翼骑兵，必须人人携带弓箭。主要任务非近身肉搏，而是利用机动性袭扰、掩护、追击。故其速度不能一味求快，要注意随时听从队长号令，变换速度，与重骑协同！”

乞伏浑偷偷打量，只见独孤信边听边不住点头，脸上露出惊喜与兴奋交织神色。

旁边独孤义、贺拔威亦不时提出细节问题，元修皆一一耐心解答，言简意赅，直指核心。

忽然，独孤信凑近元修，压低声音，耳语几句。

元修同样侧头，贴其耳低声回了一句。

乞伏浑看得分明，独孤信听完元修耳语后，双眼骤亮，闪烁异样光彩，看向元修眼神中，充满敬佩与狂热。

那一瞬，乞伏浑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羡慕。

他也怀念起了这样的日子，想起以前和元泽在一起的时候了……

元修与独孤信等人交代完毕，挥手让他们各去准备。

而后，转头目光落在乞伏浑身上。

“乞伏将军。”

“末将在！”乞伏浑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领命。

元修微笑道：“将军当日演武场上，麾下步卒表现甚勇武。今日，便要辛苦将军，带这三百虎贲护卫，临时充当一下步卒方阵。朕给你一个时辰，布置拒守方阵。稍后，独孤信会率骑兵前来攻击，你只需尽力抵挡便可。”

乞伏浑闻言，精神一振。

上次演武，麾下怀朔步卒被独孤义五十重骑冲得七零八落，让他颜面尽失。

今日虽只是小规模配合演练，但若能抵挡独孤信精锐骑兵，也算能找回些场子。

当即抱拳应道：“末将遵命！”

元修看着乞伏浑，心中暗忖：‘眼下手中能用将领太少，只能暂让乞伏浑这经验丰富的步卒将领充当磨刀石了。此人虽勇武，可惜是高欢之人，明面上，还不能与高欢彻底撕破脸。’

又想到方才布置骑兵体系，借鉴了后世金朝配置理念。

金朝骑兵虽最终未能抵挡蒙古铁骑洪流，然其骑兵体系亦曾煊赫一时，尤其擅长集团冲锋与两翼包抄，其严密组织与强大冲击力，正是元修目前急需。

今日，便拿乞伏浑虎贲军试试这套战术成色。

一个时辰后，演武场上，双方皆已准备就绪。

这一个时辰里，乞伏浑着实下了番苦功。

虎贲军士兵素质本不差，在他严令督促下，很快结成严密防御阵型。

乞伏浑吸取上次教训，心想独孤信定然也会用些诱敌之计，这次自己说什么也要稳住阵脚，将阵型布置得如铁桶一般，绝不给对方可乘之机。

“咚——咚——咚——”三通鼓罢，小型演武正式开始！

只见独孤义一马当先，率他那一队五十骑，率先从骑兵阵列驰出。

未急于冲锋，按元修授意，先在阵前百步开外勒马观望，仔细观察乞伏浑步卒方阵。

片刻，独孤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手中令旗一挥。

麾下左右两翼轻骑，各十五骑，如两支离弦箭，分别向乞伏浑步阵两翼包抄而去。

而独孤义则亲率那二十重甲骑兵，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作为后应。

两支轻骑小队奔至一百五十步左右距离，翼长同时下令停止前进，随即纷纷挽弓搭箭，开始对乞伏浑步阵进行袭扰射击。

虽演武用无簇木箭，但那密集箭雨，依旧给步卒带来不小压力。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莫乱动！”乞伏浑立阵前，扯嗓大声呼喝，指挥手下举盾防护，保持阵型。

目光则死死盯住独孤义和他身后二十重骑，密切关注其动向。

两翼轻骑箭雨袭扰，并未对乞伏浑严整步阵造成太大动荡。

所有步卒皆扎稳马步，前排大盾顿地，后排长槊从盾牌缝隙伸出，形成一片密集钢铁森林。

独孤义看着中间阵脚不乱的乞伏浑，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冷笑。

猛举手中木槊，对身后二十重骑大喝：“敌阵左翼，随我冲！”

“喝！”二十重骑齐声怒吼，催动战马，如一股黑色铁流，朝乞伏浑步阵中央猛冲！

就在重骑即将接近步阵，乞伏浑正要下令全军集中抵御正面冲击时，独孤义却在冲锋途中突然猛勒马缰，带重骑向左翼一个漂亮转向，直扑乞伏浑方阵左侧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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