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士信见状,顿时怒发冲冠,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变得不管不顾起来。
他左手猛地用力勒住马缰,全然不顾乙支文德再次刺来的长枪,右手单手持精铁棒,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乙支文德猛地挥下。
当头棒!
乙支文德被罗士信这种以伤换伤的打法惊得一怔,脸色陡然间变得十分难看。
不过,他心中却并未太过在意。
单手持棒,又能有多大威力?
乙支文德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双手迅速举起长枪,用力一个横挡,稳稳接住罗士信这一击。
然而,下一刻,乙支文德便后悔了。
他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顺着长枪传来,直震得他双手震颤,根本抵挡不住。
他咬了咬牙,用尽全身气力顶着长枪。
可罗士信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他左手也迅速抓住精铁棒,双臂同时发力,狠狠地用力下压。
乙支文德的脸一下就涨红了,只能咬着牙苦苦支撑,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逐渐扭曲起来。
他怒吼一声,双臂青筋暴起,爆发出十二分的力量,猛地将精铁棒顶开。
可他胯下的战马却早已承受不住这等惊人的力道,四条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瘫倒在地,跪在了地上。
“将军!”
“将军!”
不少高句丽士兵见状,皆是面露惊恐,失声大叫起来。
有几名士兵反应极快,甚至已经飞身下马,脚步匆匆,径直朝着乙支文德身边奔去。
罗士信瞧见这一幕,心中一喜,还要提棒快打。
“士信,不要恋战,快走!”陈辩迅速侧身用力抵开一个高句丽士兵刺来的长矛,同时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喊道。
他看得清楚,这乙支文德虽在马下,可却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若是继续下去,只能耽误时辰。
此刻,高句丽营地内一片混乱,营门前的战斗已经持续了许久。
再不走的话,恐怕真就来不及脱身了。
罗士信心中只觉得意犹未尽,不过听到陈辩的呼喊,还是迅速拨转马头。
陈辩、罗士信等三人骑着马,直朝着营门飞驰而去。
徐瘦虎远远瞧见陈辩几人飞速赶来,顿时面露喜色,赶忙扭头对着身旁的士兵急切地大声吩咐道:“抛绳!”
那四名士兵听到瘦虎的命令,没有丝毫迟疑,纷纷用力抛出绳索,精准地挂在了马拒之上。
罗士信在马上又是猛地挥棒,只见铁棒带着呼呼风声,瞬间击倒了挡在身前的几名高句丽士兵。
而后他双腿一夹马腹,驾着马飞跃而出。
“拉!”徐瘦虎见三人都已成功出营,赶忙用尽全身力气大喝道。
士兵们听到指令,纷纷拼尽全力拉起绳子。
在巨大的拉力作用下,马拒很快便“嘎吱嘎吱”地倾斜,最终“轰”的一声栽倒在地,紧紧地聚到了一块。
“速回城池。”陈辩左右快速扫视一圈,又看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侯君集,当机立断地大声说道。
听到他的命令,众人不敢有丝毫耽搁,纷纷用力拍打着马背,朝着营地疾驰而回。
……
“将军。”乙支文德安排好人手去追赶陈辩等人后,脚步匆匆,迅速赶到了渊子游的营帐之中。
他刚一踏入帐内,一眼瞧见渊子游头上包扎着白布,脸色瞬间“唰”地一下变得煞白。
他神色慌张,赶忙小跑两步,膝盖仿佛一软,整个人顺势滑到渊子游身前。
“末将罪该万死,未能及时护得将军周全。”渊子游的头深深地低着,“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
渊子游目光阴冷地看着乙支文德,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狠厉,缓缓抬手,用力捏住乙支文德的脸,将其抬起。
乙支文德的下巴就这样被渊子游紧紧捏着。
动弹不得,也不敢动弹。
渊子游双眼死死地盯着乙支文德的脸,似是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乙支文德只感觉喉头一阵涌动,心脏“砰砰”直跳,他眼帘低垂,根本不敢直视渊子游的目光,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也在不停地滚落。
此刻,乙支文德心中的压力,甚至远远超过了刚才与罗士信争斗时的压力。
渊子游冷哼一声,透着丝丝寒意。
他用手在乙支文德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而后猛地松开手,将乙支文德用力推开。
“记住,你的一切都是老夫给的,没有老夫,你什么都不是。”渊子游语气森冷道,“莫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乙支文德听到渊子游如此说,心中一惊,赶忙用膝盖艰难地挪动位置,直直地跪在营帐正中间。
紧接着,“砰砰砰”地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人,何出此言?”乙支文德抬起头来看了眼渊子游,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又带着一丝明显的惶恐。
“文德的一切都是您赐予的,您就是文德的再生父母,文德怎敢有丝毫异心?”说着,乙支文德又是拼命地连连叩首,额头与地面撞击得愈发猛烈起来。
渊子游眼神冰冷,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着不停磕头的乙支文德,不发一言。
过了许久,他见乙支文德的额头已然红肿一片,这才缓缓抬起手,摆了摆,语气淡淡道:“罢了。”
“文德,你且起身吧。”渊子游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迈着步走到乙支文德身前,双手自然地摊开,做出要扶乙支文德起来的姿势。
乙支文德双眼通红,似是含着泪一般,他的身子微颤,就这般顺从地被渊子游扶起。
渊子游伸手轻轻拍了拍乙支文德的肩膀,吩咐道:“去把今夜营中的损失统计清楚报来。”
“是,将军。”乙支文德恭敬地点点头,面向着渊子游,微微弓着身子,脚步轻缓地向后倒退着走出营帐。
中军营帐前。
乙支文德闭上双眼,伫立良久后,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迈动脚步离开。
而他刚走没一会儿,中军营帐的帘子便被悄然掀起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