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切如常,一切无常

“哭什么啊。”

周洋摸了摸花满的头,无奈的说道:

“放心,我会没事的,等到以后我会回来的。”

小姑娘脸都哭花了,两只眼睛肿的像是两个小煤球。

这一幕,哪怕是以前和周洋有过节的李伟也有些不舒服。

韩涛毕竟是工厂里的人,怎么能让外人随便带走呢?

他忍不住说道:

“你什么单位的,凭什么动我们缺乐乐工厂的优秀实习员工?”

对方冷冷的看了李伟一眼。

啪的一声!

子弹擦着李伟的左半边脸,打烂了他的耳朵。

顿时,血流不止。

李伟则是疼得躺在地上打滚。

“我再说一次,我们不是来和你们商量的,而是过来通知你们的,人犯必须被带走,谁再敢来阻拦,下一枪打的可不只是耳朵了。”

两人把周洋拉走了。

工厂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加长款汽车。

“进去吧。”

虽然这两人态度并不好,但是并没有专门虐待周洋。

这辆运输车是一种类似房车的结构,前面的驾驶舱位和周洋所在的房间是完全隔开的,大概是怕周洋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车里还专门配上了水果和食物,甚至怕周洋无聊,这里还贴心的放了几本娱乐性质的书,考虑的相当周到。

如果没有开口窗,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周洋说不定还能说服自己这是在旅游。

没去看书,周洋躺在这里提前准备好的床上,仰望这里白色的天花板。

周洋在思考。

为什么突然自己会被抓?

按理说,周洋并没有露出过明显的破绽。

他一直都呆在缺乐乐工厂里,始终没有与外部产生接触。

哪怕在工厂里,周洋也没有特别逾越的举动,除了那次说不卷了可能在其他人看来比较奇怪之外,其他时候,周洋都在尽力保持着自己的人设。

而且,在周洋看来,哪怕说不卷了,大概率也算不上特别逾越。

就像花满说的,大家都会说不想上学,说句不卷了,大概也够不上被这么严阵以待。

所以,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周洋不清楚。

但知道的时间大概不会太远,他能感受到,自己所乘坐的这辆车在逐渐停下。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很快,周洋被押送到了一间类似审问室的地方。

“禁止欢笑!”

“微笑与偷懒是极大的犯罪!”

“不休息,不放假,努力工作才是人生最大的意义!”

类似的标语,在这里的路上随处可见。

这下味道就对了。

实话说,这里才符合周洋印象中那个所谓欢笑禁止的世界。

这里的空间很狭隘,大概只有12平方米。

惨白的LED冷光从天花板垂落的管状灯具中倾泻而下,在灰白色防撞墙面上折射出冰冷的光晕。

周洋被拷在后悔椅上。

在他对面是三个穿着像是个白色粽子的人。

对方身上穿着的衣服周洋认得。

一级生物防护服。

专门用来防备潜在的生物风险。

“韩涛是吧?”

台灯光直接打在了周洋脸上,刺的周洋睁不开眼睛。

“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加入的邪教组织!”

“什么邪教组织?”

周洋一脸问号,他想过很多情况,但唯独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条被抓进来。

“所长,您看见了吧,这个邪教分子很顽固啊!”

坐在主审官位置的白粽子头轻微动了动,随后发出沉闷的声音。

“确实很顽固,这种已经不是一般的邪教分子了,必须要出重拳!”

周洋:???

不是,我干什么了就成邪教分子了?

“等等。”

周洋打断了这两人一唱一和。

“请问,我到底干了什么就成邪教分子了?”

“还敢嘴硬!”

坐在主审官位置上的人怒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公开场合宣布自己不卷了!”

“我是说过这话。”

周洋没否认。

“那我再问你,你说完这话之后,是不是你们工厂的工作效率还降低了!”

“好像也降低了。”

主审官一拍桌子。

“那还说你不是邪教分子?!”

主审官冷笑一声。

“快乐协会还是微笑传递,你是哪个组织的?”

周洋摇了摇头。

对方说的这两个组织他确实都不知道。

“不说也没有关系,我知道你们的手段。无非是利用那些恶心的虫子来控制大家,不让大家努力工作!”

“太坏了!”

主审官越说越生气。

“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让大家能努力工作在背后做了多少努力!废除庆典,废除假期,出生割除颧大肌,每天十二小时工作制,这些都是我们流血才换来的成果,结果你却想要废除?”

“怕你不知道吧,我们在各个工厂都已经建立了大型的监控机构,只要出现异常,我们立刻就能发现问题!”

“而且,你以为用了那种虫子我们就没办法吗?针对性的杀虫剂已经研制好了,只要做好清除,你的努力就会马上一扫而空。”

“所长英明!”

旁边的人立刻拍马屁。

“那当然。”

“对了,所长,那这个人我们要怎么处理?”

审判长皱了皱眉头。

“先关起来,一定要给我查清楚他身上那种虫子的来源,这次争取端掉那几个垃圾邪教!”

“是,所长,我们马上去办。”

“还有,最近工厂的指标要向上加一加,最近的上面的指标又变高了。”

“好的,所长,我们立马落实!”

……

周洋走了,缺乐乐工厂依旧运转。

那些奇怪的人进来撒了好多白色的药剂,说是要给大家消毒。

第二天,大家依旧早上五点就开始上班,中午吃着差不多的饭,晚上再去工作到十多点。

血汗工厂贪婪的吞食着这些人们的劳动,产出一个又一个零件。

以前什么样子,现在好像又成了什么样子,一切似乎从未改变。

但花满知道,这座工厂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之前,大家都在玩了命的卷,谁不努力立刻就会成为大家眼中的异类。

而现在大家都学会了忙里偷闲,虽然还是要早起,可干活的节奏却慢了许多。

有机会他们一定要再眯一会,这忙里偷闲的时光比他们以前干多少活都更能令人舒服。

一切都回不来了。

他们本可以忍受,如果他们未曾见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