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北域府（十六）

林路和略带深意地看了莫子涵一眼，放下茶杯微微一笑：“说吧。”

“所谓功法都是品级越高修行起来越困难，对么？”

“基本上都是如此，毕竟更高级的功法构筑的灵力运行周天也更为复杂精妙，不管是凝结灵力的质和量还是释放灵力时的速度，都要比低级的强，所以更复杂也是理所当然的。哦，除了极个别的例外。”

“个别？”

“比如有一本缺德至极的功法，也是水属性的，叫凝水诀。也不知道是哪个缺了大德的起了玩弄他人的心思，竟然费尽心机编出这么一本奔着坑人去的玩意。”

“坑人？”

“对！”林路和说着说着竟然有些义愤填膺的模样：“这类一品的功法一般都是资质极差连宗门都进不了的修士才会去修，他们若不是没得选，谁会去买这等几个铜币就能换来的东西修行？”

“其他一品功法倒还好，虽说有着这样那样的各类缺点，但多少还是有一条好处，那便是极为简单，可以说随手翻阅就能看懂练会，可这凝水诀偏偏设置的极为复杂，周天内的每条经脉都是人体之中极为微小，从未有过什么利用的前例。”

“像是其他高品乃至仙品功法，复杂归复杂，但它们的复杂是为了构筑精妙的灵力形式，而不像这凝水诀一般毫无作用。要我说，它是一品只是因为最低便是一品了，若我来判别，这本功法除了扔在茅坑里当厕纸就没了其他用处，不如说它是厕品。”

林路和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了什么，他满脸担忧地问道：“莫神医不会修的就是这凝水诀吧？”

“哈哈哈不会不会，怎么会呢。”莫子涵的笑容有些僵硬：“虽说也不入流，但比起您口中的凝水诀还是要强些的，最起码简单这一条是占住了。”

“哈哈哈哈，那便好，那便好啊！”林路和松了口气：“我还担心莫神医被这厕纸功法给坑了，如此一来便是多虑了，等会在府上用过午膳之后，我便在此替你护法，好歹将《幽冥水狱法》的雏形给练出来，这功法我也有所了解，它所凝练的水属性灵力会让人觉得自己陷入了泥潭之中，不仅寒气刺骨，还能迟滞他人行动，虽说攻伐不足，但却是这个品级里极好的控制类功法。”

“这...”莫子涵听了，自知若是继续瞒下去也不太好圆，只得交了实底：“不瞒林大人，我之前修的，确实是您刚刚说的那厕纸功法...”

“什么！？”林路和猛地起身：“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趁早些散功！不用等什么午膳了，先让她们姐妹两个去吃，你就在此处，立刻散功，事不宜迟！”

看到林路和如此焦急的模样，莫子涵心中也是微微一暖，别的或许都能演，但这种长辈见了后辈没走好道的焦急想演的自然些就很困难了。

这还是他来到这异界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类感情。

“林叔，我想你们都误解这凝水诀了。”

“什么误解？这功法确实有大问题，实在是误人子弟的首选！若是真正的好东西，又如何能从中州那些玄门世家里流的出来？早被他们彻底垄断了！若我早知道你修了这个，早就让你换其他功法！不过幸亏此刻还不算晚，快些散功还来得及。”

“唉。”见他关心则乱的样子，莫子涵知道自己也是难以说服他，往前靠了靠对他说道：“林叔，修行上您是前辈，不如您直接入我内景看看我这体内情况。”

“也好，且让我先梳理一番。”林路和单手搭上莫子涵肩膀，才刚刚闭上眼睛，下一刻就像见了鬼一般直接弹开。

“你体内这是...四条功法运行周天！？”

林路和像是打量怪物一般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莫子涵：“这么多功法傍身，你也不怕爆体而亡？到底怎么回事？”

此刻林路和坚持几十年的修行观被彻底颠覆，他甚至都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见他这幅模样，莫子涵便将昨夜发生的事给他细细讲了一遍，然后又带他再度进入自己内景细细看了一番。

“...现在您懂了么林叔，我也是机缘巧合因祸得福，这才发现了多条功法周天存于一体的法子。”

“...神技，神技啊！”林路和合上自己的嘴，曾经不怒自威的那张脸上满是呆滞。

“怪不得...怪不得...能接触到更高品功法的看不上凝水诀，而只能练凝水诀的却接触不到更高品的功法，这凝水诀难度还如此之高，就算看了也未必能看懂，看懂也未必能成功构筑灵力周天...就算真构筑成功了，修行者体会到这效率奇低的灵力凝结速度后也会大失所望，有朝一日碰到了其他功法，也只会急吼吼地散功重修。”

“我以前竟然叫这等能调和不同灵力周天的神技为厕纸...”

“林叔，林叔？”莫子涵伸手在林路和面前晃了晃：“林叔，刚刚您入我内景可看明白了？”

林路和无言地点点头。

“那能否告诉晚辈，在这调和之下，同时修行这么多功法，真的没事么？晚辈毕竟没什么经验，心里实在是没底气。”

“若是真按你所说，你昨夜只是通读一番后体内就有了周天雏形，那你的理解能力一定要高于常人许多。因为你境界低微，灵力还不能做到如臂指使，未散功便对其他功法有了一定了解的话，体内灵力会下意识地尝试你所读的功法周天路线。”

“以往多套功法合修都是爆体或者重伤的下场，必须得散功后服用大量蕴灵丹保证境界不会跌落太多才能继续换功重修。如今你既然得天独厚有这优势，看你脑力似乎还游刃有余，我想这条路是能试着走下去的。”

“好，多谢林大人解惑！”

林路和叹息道：“我看你对这些常识都是一知半解...你应该才是那猎瞳者真正的目标吧？能带来大变革的黑瞳之人。”

他的目光忽然凌厉起来，此刻的林路和再度变成了原先那威严的林巡抚，一点点审视着面前的莫子涵。

莫子涵也不否认，只是轻声说道：“变革不变革的我不知道，只是想从猎瞳者身上讨点债回来，毕竟当初剪掉自己的舌头，还是挺痛的。”

“是啊。”林路和脸上露出了些许狠厉之色：“忧儿虽然好了，但我妻子却被猎瞳者害了，她没那福气等来您的救治。”

“莫神医，将来若是去找猎瞳者的麻烦，务必加上我，哪怕到时能给您当个打手，我也是极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