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生在前方道：“跟，跟上。”
慕云舒面带疑惑：“师父不带着我用轻功飞过去吗？”
穆青生脚步一顿，吐出一个字：“重。”
慕云舒瞪大了双眼：“？？？”
“是在说我重吗？”
【难不成在说我吗？】
慕云舒冷哼，从腰间掏出一锭金子，动作干脆利落拍在穆青生身上，“我要去京城最大的酒楼！”
“够吗？”少女歪着脑袋，眉飞色舞，眼睛里像盛着星光。
穆青生摇头。
“不够？！”慕云舒咬牙，“难不成那些菜是金子做的吗？”
“重，重金，虽多，但路途……遥远，我轻功，只能，短距离，要，要寻好马。”
慕云舒：“……”
你说个话还大喘气啊。
“先，先寻好，马。”
“……好。”
*
慕云舒提着马鞭，戳戳穆青生，面露怀疑。
“这马是汗血宝马吗？我怎么觉得那马贩夸夸其谈说这是汗血宝马，是为了诓骗你花高价买他的马。”
她一边说着一边围着马儿上下打量，心中不信。
穆青生：“……”
他一时间竟被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时间自会为它辩解。
穆青生牵住缰绳的手一抖，他扭头去看。
那匹通体火红的汗血宝马，浑身的鬃毛在烈烈风中肆意飞舞，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马儿就长汗血宝马这样，你还看不出来吗？
——这大山很巍峨了。
慕云舒的小嘴还在喋喋不休，穆青生手动住嘴。
“它，是汗，血宝马。”
再多说小心它踹你。
马儿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深深看了慕云舒一眼，那眼神仿佛还带着一丝警告。
而后，它依偎在穆青生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显得格外亲昵。
慕云舒：“？？？”
花我的钱，还瞪我？这马儿有没有天理了？！
慕云舒不死心，随意哄道：“马儿你过来，我给你买上好的马粮吃。”
马儿似是听不懂人话，扭头朝穆青生低下脑袋，一副温顺的模样。
穆青生好笑地望着慕云舒，提议道：“你，给它，取名字。”
“不听。”
穆青生：“？？？”
慕云舒解释：“不听我的话，所以叫不听话。”
“但是三个字很难听，就取两字。”
穆青生失笑：“行。”
“以后，不听，就是，你的马。”
穆青生有些结巴，但一字一句铭刻入心。
慕云舒瞥他一眼，嘴角弧度微扬。
这人不发癫的时候倒挺会做人的。
穆青生扶她上马，马毛柔顺，手下触感温热，摸起来十分舒服。
慕云舒是第一次距离这么近靠近马匹，她小心翼翼地抓住缰绳，声音带颤：“不听会把我甩下去吗？”
“不会。”
驯马时间短暂，偶尔马儿不满嘶鸣一声，也被穆青生悉心安抚好。
慕云舒从马上翻身而下，穆青生去牵他，被她拖着也翻倒在地。
慕云舒：“生活将我打倒，我顺势躺下，然后生活张开大口，发现我软糯劲道。”
而后，从怀里摸出刚刚买的大饼，忿忿咬了一大口饼子，在嘴里艰难咀嚼。
穆青生：“胡……胡……”
慕云舒接下嘴：“胡了，清一色自摸！”
“言乱语。”
“这个言乱语是你朋友的名字吗？”
穆青生：“？？？”
慕云舒将咬了两口的饼子随手丢在地上，饼子滚了两圈粘了一身灰。
“买马时垫肚子的干饼我不爱吃，我已经学会骑马了，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
“三……”
“三天？”
“三月。”
“……”慕云舒咬牙，“今天我非得尝尝这古代京城美食。”
……又说胡话了。
穆青生单手一撑，起身立于地上，弯腰拾起那张有牙印的饼，轻拍了两下，妥帖地收进怀里。
穆青生朝慕云舒伸手，“天色，渐晚，找，客栈。”
慕云舒将手搭上，用力握紧，“好。”
晚星渐浓，夜幕深重。
慕云舒坐在马上昏昏欲睡，穆青生牵着不听，将外袍留在慕云舒身上。
“小心，掉下去。”
少女眉眼在盈盈月光下柔和成画，缓缓淌进夜色。
少女略带撒娇：“师父，那你要护着我啊……”
耳边只有马蹄声声，树叶簌簌。
穆青生用外袍裹着熟睡的慕云舒抱入屋，放在榻上。
穆青生细致地将掌柜找他的五个铜板收进布袋，为慕云舒关门，而后走入与她邻近的房间。
屋外马儿嘶鸣，屋内烛台摇曳。
穆青生坐在桌边复又打开布包数了一遍。
——这些钱够他十年花销，只是她一日所赠。
如此，这一程路便是供她为掌上明珠也不为过，毕竟是位财神爷。
他将布包就着烛光缝至里衣，怀中抱着剑合衣躺下。
数着窗外星空入眠，半梦半醒间敲门声三长两短，如同催命咒扰清梦。
穆青生拉开门，“何，何事？”
慕云舒倚在门口，眼泪包着眼泪，见穆青生出来，扯着他的袖子往脸上擦，“饿，师父……我饿了……”
穆青生下意识想摸怀中大饼，却止住了动作。
大户人家小姐吃不惯这个。
穆青生尽力简单地说：“我，下面条，吃吗？”
慕云舒：“好，不要辣椒。”
穆青生找掌柜花了十文钱借了火房和食材。
慕云舒本想跟着进去，但一进火房，迎面扑来一层油烟气，而后就退出来，不愿意再进去。
慕云舒提着裙摆道：“我在楼上等你。”
“好。”
穆青生从外头劈了些干柴，蹲下钻木生火。
在烧水间隙，将面粉加水混合均匀和面，面团擀成薄片，切成筷子粗细的长条，再将其拉长放入沸水锅中煮熟。
不久，慕云舒眼前多了一碗葱花肉面。
慕云舒挑起根面条尝了口，道：“好淡。”
是有点吃不习惯。
慕云舒沉思。
穆青生垂眸：“盐是，稀罕物，大小姐，吃不惯，正常。”
慕云舒咀嚼半天，勉勉强强吃完半碗。
慕云舒用袖子擦擦嘴，“无事。”
“以后你跟着我，包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