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偷东西的棒梗

棒梗心里想：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能大半夜吃肉？凭什么那个刚回来的杨建就能弄到这么好的东西？而自己却要饿肚子？

他想起白天在院子里看到杨建搬回来的那些“破烂”，心里更加不平衡。

那些破烂玩意儿，难道还能换肉吃？

饥饿感像火一样灼烧着他的胃，也点燃了他心中的那点邪火。

他悄无声息地蹲在阴影里，像一只潜伏的野猫，目光阴沉地盯着杨家那扇窗户。

夜色渐深，窗外的梆子声远远传来，敲了三下，已是深夜。

杨建和杨小甜吃得心满意足，搪瓷盆里的红烧肉炖豆腐只剩下些许浓稠的汤汁和几块零星的豆腐碎，拌咸菜丝也见了底。

杨小甜打了个小小的饱嗝，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幸福光晕，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

“哥，你真厉害，这都能弄到。”她由衷地赞叹，语气里满是崇拜。在她的记忆里，这样的“盛宴”几乎从未有过。

杨建笑了笑，没多解释。他知道妹妹指的是什么，不仅仅是这顿饭，更是他回来后带来的种种变化和安全感。他收拾着碗筷，动作依旧利落，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窗户那片漆黑的区域。

窗外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声，还有那带着贪婪和怨毒的目光，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清晰地映在他的感官里。

对于杨建这种在朝鲜丛林里跟猴子们玩惯了潜伏与反潜伏的老手来说，棒梗这点道行，简直就是三岁小孩过家家，破绽百出。

从那小子蹑手蹑脚摸过来开始，杨建就已经察觉到了。

他没有声张，甚至故意放慢了收拾的速度，让屋内的灯光多亮了一会儿，让那诱人的肉香，再飘一会儿。

他在等。

等一个机会，一个名正言顺、足以震慑整个院子宵小的机会。

他知道，仅仅是口头警告，或者一次小小的冲突，根本无法打消这院里某些人根深蒂固的贪婪和算计。

他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不让他们真正感到疼痛和恐惧，他们永远不会放弃觊觎属于他和妹妹的东西——尤其是这两间位置不错的正房。

对付这些禽兽，必须用雷霆手段，打蛇打七寸！

“小甜，吃饱了就早点去里屋睡，明天还要上学呢。”杨建将洗干净的碗筷放好，用温和的语气对妹妹说。

“嗯。”杨小甜乖巧地点点头，虽然有些好奇哥哥为什么还不睡，但出于对哥哥的信任，她没有多问，起身走向用布帘隔开的里间，“哥，你也早点休息。”

“知道了。”杨建应了一声，看着妹妹进了里屋，布帘落下，遮住了里面的光景。

他并没有立刻熄灯，而是走到桌边，拿起剩下的半个馒头，慢条斯理地蘸着盆底那点油汪汪的肉汁吃了起来，仿佛在回味，又像是在故意拖延。

其实，盆里那点残羹冷炙，他可以留给棒梗，甚至可以当作“诱饵”。但他偏不。他就是要让那小子知道，馋吗？馋就对了！馋死你，也别想从我杨建这里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吃完馒头，他才吹熄了煤油灯。

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杨建没有立刻躺下，而是像一只准备捕猎的猎豹，无声无息地移动到门后一个绝佳的阴影位置。他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收敛了所有的气息，连呼吸都变得极其悠长而微弱，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牢牢锁定着窗户和房门的方向。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蛐蛐的叫声，更衬得夜的宁静。

窗外的棒梗，心急如焚。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那股子肉香味仿佛还在鼻尖萦绕，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看着杨家屋里的灯光熄灭，心里又惊又喜。

喜的是，他们终于睡了！

惊的是，万一他们把好吃的都吃完了怎么办？

他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一开始还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但很快，里面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均匀的，似乎是睡熟后的呼吸声。

又等了好一会儿，棒梗估摸着里面的人应该已经睡熟了。

他内心的贪念和饥饿感彻底压倒了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恐惧。

“哼！吃独食！活该我来拿！”他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他小心翼翼地绕到杨建家的房门前。这老式的木门，锁头在里面。但对于从小在四合院里摸爬滚打，没少干溜门撬锁勾当的棒梗来说，这并不算太难。

他从兜里摸出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细铁丝，学着院里那些“前辈”的样子，对着门缝鼓捣起来。

这门有些年头了，门缝不算严实，里面的插销结构也简单。

棒梗屏住呼吸，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手指哆嗦着，铁丝在锁眼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终于，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门闩被他从里面挑开了！

棒梗心中一喜，轻轻推开一条门缝，侧着身子，像条泥鳅一样滑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勉强勾勒出桌椅的轮廓。

空气中，那股子吃剩下的红烧肉炖豆腐的香味，更加浓郁了，直往他鼻子里钻。

棒梗的口水再次泛滥，他借着微光，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个搪瓷盆！

他蹑手蹑脚地朝着桌子摸去，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盆，心里想着里面肯定还有剩下的肉和豆腐！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凉的搪瓷盆边缘时——

“嗖！”

一股凌厉的劲风自身后袭来！

棒梗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后颈一紧，仿佛被一只铁钳死死地扼住！紧接着，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他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噗通”一声，被结结实实地按趴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啊——！！！”

突如其来的袭击和被抓住的恐惧，让棒梗爆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音尖锐，足以划破整个寂静的四合院夜空！

“鬼叫什么！”

黑暗中，杨建的声音响起，冰冷而沉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一只手像拎小鸡一样拎着棒梗的后领，另一只手反扭着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棒梗被吓破了胆，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嚎啕大哭：“放开我！放开我！妈！奶奶！救命啊！杀人啦！”

他的哭喊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四合院里激起了千层浪。

“唰唰唰——”

一盏盏灯火接连亮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谁家孩子哭呢？”

“好像是棒梗的声音！”

“大半夜的，又作什么妖？”

各个屋子里传来了嘈杂的询问声，脚步声也由远及近，朝着中院杨建家这边聚拢过来。

里屋的杨小甜也被惊醒了，她被棒梗那凄厉的哭声吓了一跳，连忙披上衣服，掀开布帘跑了出来。当她看到哥哥将满脸泪痕、狼狈不堪的棒梗按在地上时，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哥？”

“小甜，别怕。”杨建头也不回，语气依旧镇定，“去，到院门口，给派出所打电话报警，就说家里遭贼了，抓了个现行！”

报警？！

杨小甜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看向被哥哥制住的棒梗。虽然她也讨厌棒梗，但报警抓他……这在院里可是头一遭！

但看到哥哥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犹豫和害怕。哥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嗯！我马上去！”杨小甜用力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