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震慑

“承让。“

周源漫不经心地抱了抱拳，转身走向擂台中间，取下腰间的葫芦。他仰头灌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下巴滑落，浸湿了粗麻衣领。

台下嘘声四起，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厮也太狂妄了！“

“不就是赢了一场，装什么高人！“

“哼，不过是仗着几分蛮力罢了。“

“没错，姜云天已经连战数人，他只是趁人之危而已。”

场外议论纷纷，范霖在场外冷眼旁观。

他注意到那些叫得最响的人，手都按在兵器上青筋暴起，却没一个敢真正踏上那座青石擂台。

他身旁的徐月儿轻哼一声：“这些人也就嘴上功夫厉害，看人家厉害每一个敢上场的。“

徐月儿扯了扯他的袖子：“范霖，你看那边。“

范霖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四大门派专属的观战席上，云鼎派众人端坐如松。

最前排的白发老者，‘银枪’白远，虽已年过七旬，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是能刺穿人心。

白远摩挲着手中银枪的纹路，目光始终锁定在周源身上。

“沈重师侄上个月突然暴毙后，江湖上对我们云鼎派多有轻视。今日正好借这个机会展示实力。”

他微微侧头对身后中年男子道：“一军师侄，该你上场了，记住，点到为止就好。“

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几个云鼎弟子都绷直了脊背。

程一军正要抱拳领命，忽然身旁一道红影闪过。只见一女子已如燕子般轻盈跃上格斗台，红缨枪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线，枪尖点地时发出“铮“的清响。

这女子二八年华，一身简练的红色劲装，手持一杆红缨枪，她下巴微扬，眼中满是对周源的不屑。

“是沈云儿！“

场外顿时炸开锅。有人吹口哨，有人拍大腿，更多人在喊：“沈姑娘教训这个狂徒！“

范霖眯起眼睛：“这是谁家姑娘？看上去好像挺厉害的。“

徐月儿撇嘴：“云鼎派上任掌门沈重的独女。“

“难怪。“

范霖盯着沈云儿握枪的手，那虎口处厚厚的茧子说明这不是个花架子，看来枪法得沈重真传啊。“

徐月儿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沈姑娘好好教训他！“

“让这狂妄之徒见识见识云鼎派的厉害！“

台上的周源终于收起了酒葫芦，慢悠悠地站起身，打了个酒嗝。

他比沈云儿高出大半个头，俯视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无聊：“沈小姐，刀剑无眼，伤着你可就不好了。“

“哼，狂妄，今天倒是要让你见识见识云鼎派的厉害！“

沈云儿柳眉倒竖，红缨枪突然如毒蛇吐信直取周源咽喉。

周源挑眉，“流云枪法？有点意思。“

这一枪快得带出残影，正是流云枪法中的“白虹贯日“。

林远道：“云鼎派以枪法独步江湖，这沈小姐出手不凡啊。”

周源双刀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左手刀向上格挡时火星四溅，右手刀顺势横削对方手腕。

沈云儿变招极快，枪杆一抖改刺为扫，“啪“地抽向周源腰间。两人身影交错间已过十招，金属碰撞声密如骤雨。

“鸣凤六式！“

沈云儿突然娇叱一声，枪势骤然一变。红缨枪如凤凰展翅，枪尖幻化出六点寒星笼罩周源周身大穴。

这招本是沈重独创的杀招，此刻由他女儿使出，竟有六七分神韵。

周源终于收起轻慢之色。

他双刀舞成一轮满月，刀锋与枪尖相撞迸发出连串脆响。

第二十一招时，他忽然发现沈云儿回枪时右肩会有细微迟滞——这是女子力道不足的天然缺陷。

第三十招刚过，周源左手刀故意卖个破绽。沈云儿果然中计，一枪刺空时身形前倾。周源右手刀背猛击枪杆，“铛“的一声震得沈云儿虎口发麻，红缨枪脱手飞出。

“你！“

沈云儿踉跄后退，她脸色煞白，却倔强地咬住下唇，正要上前捡枪再战。

“云儿，还不住手！“

这声音并不特别响亮，却震得擂台边的旌旗无风自动。

距离最近的几个观众捂住耳朵面露痛苦，更有人杯中酒水泛起涟漪。徐月儿感觉胸口像被重锤敲了一记，气血翻涌间暗道：“好深厚的内力！“

白远仍端坐椅上，银白长须微微颤动。那双鹰目扫过全场时，连九龙门掌门杜如海都不自觉坐直了身子。杜夫人萧容低声道：“白兄多年未踏足江湖，没想到这一身内力更甚以往。“

玉龙派杨掌门盯着自己突然出现裂纹的茶盏，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暗道：“久闻云鼎派白远前辈当年武功绝顶，没想到竟然针的如此厉害”。

尘缘寺的方丈晦明大师则双手合十，默念佛号，心中也是暗暗称奇。

沈云儿听到白远的声音，立刻停下动作，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默默走到擂台边缘捡起自己的红缨枪，低着头回到了云鼎派的队伍中。

程一军拍拍她肩膀：“云儿不必介怀，那厮刀法确有独到之处。师叔替你去出出气。“

就在程一军准备上场时，突然玉龙派席位中跃出一道身影，轻飘飘地落在了擂台上。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面容刚毅，背负一柄通体乌黑的重剑。那剑比寻常长剑宽了一倍有余，剑身厚重，看上去至少有五六十斤。

“武平？“

范霖一眼认出了来人，几天前的客栈内，这位武痴可是让他印象深刻。

徐月儿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下有好戏看了。这武平是一个武痴，看到高手就想上去找人较量，这两人应该算棋逢对手了。“

他抱拳行礼，眼神里充满着无限战意。

“哈哈哈，早就听闻‘酒中客’周源的双月刀法出神入化，今日终于有机会能亲自领教一下了。”

周源见到来人，收起手中的酒葫芦。

他打量着武平那柄夸张的重剑，突然咧嘴笑了：“总算来个像样的。“

范霖注意到周源站姿变了，原本松垮的双肩现在如弓弦绷紧，那是猛兽捕食前的姿态。

他微微一笑道：“看来好戏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