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斯顿市中心的“蓝宝石”餐厅是当地最负盛名的高档餐厅之一。
李远站在餐厅门口，整理了一下深蓝色西装的领带，深吸一口气，做好了与前女友会面的心理准备。
“史密斯先生，您好。”门口的接待员微笑着迎上来，提前熟悉每一位订餐客人，是这类餐厅接待员的必修课。
“您的预约已经准备好了，凯特琳小姐已经到了。”
李远点点头，跟随侍者穿过餐厅。
水晶吊灯的光芒洒在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上，钢琴师正在角落里演奏着柔和的古典乐曲，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精致而浪漫的氛围。
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旁，凯特琳·摩根正坐在那里，一袭深红色的露肩礼服衬托出她优雅的颈线，栗色的长发垂在肩上，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她正低头看着菜单，侧脸的轮廓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看到李远走近，她抬起头，露出一个熟悉的微笑：“李，你准时到了。”
“凯特琳，”李远礼貌地点头，在她对面坐下，“你看起来很美。”
这不是客套话。
凯特琳确实光彩照人，比他们上次在咖啡馆偶遇时更加精心打扮。
她的妆容精致但不浓重，耳垂上的钻石耳环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整个人散发着成熟女性的自信魅力。
“谢谢。”凯特琳微微一笑，“你也不赖，西装很合身，看来警察工作没有影响你的时尚品味。”
侍者送上菜单和酒水单，李远点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凯特琳则选择了马提尼。
“所以，”李远轻松地开口，“霍金斯与帕特纳律师事务所？听起来是家不错的律所。”
凯特琳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记得我在哪工作？上次见面时我还以为你不在意。”
“我记得你提过，”李远谨慎地回答，“你现在已经过了实习期了吧？”
“是的，”凯特琳骄傲地说，“现在是正式律师了，主要负责企业诉讼和合规事务。说实话，我没想到能这么快转正，但最近事务所接了几个大案子，我表现得不错，合伙人们很满意。”
“恭喜你，”李远举起刚送上来的酒杯，“为你的成功干杯。”
他们轻轻碰杯，凯特琳的眼神在烛光中显得格外柔和：“你知道吗，李，我一直记得你说过的话。大学时，当我担心律师行业竞争太激烈时，你说我是你见过的最聪明、最坚韧的人，只要我想，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李远微微一怔，这显然是原主说过的话，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那时候的我还挺会说话的，是吧？”他半开玩笑地说。
凯特琳轻笑：“是啊，虽然大部分时候你都是个混蛋，但偶尔也会说些暖心话。”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怀念，“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你带我去了赫尔曼公园的湖边野餐，结果下起了大雨，我们躲在那个小亭子里，浑身湿透却笑得像两个傻子。”
李远微笑着点头，尽管他对这段回忆一无所知：“那是美好的时光。”
“然后是我们的第一次争吵，”凯特琳继续说，眼神变得复杂，“因为你父亲的晚宴，你坚持要我穿那条我讨厌的裙子，说要给董事会成员留下好印象。”
“我那时候确实很混蛋。”李远诚恳地说，这倒是他真心的评价。
凯特琳似乎对他的坦诚感到惊讶：“你变了，李。以前的你从不会承认错误，总是坚持自己是对的。”
侍者送上前菜，一份精致的鹅肝酱配无花果酱和烤面包。
两人暂时将话题转向食物，赞美着厨师的手艺。
“说到变化，”凯特琳在品尝了几口后，话锋一转，“我在新闻上看到你了，关于那个联合健康保险的案子，真是令人印象深刻，李。我从没想过你会站出来对抗一家大型保险公司。”
李远立刻警觉起来，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放松的姿态：“只是做了该做的事，那个案子很复杂。”
“确实复杂，”凯特琳赞同道，眼神变得专业而锐利，“实际上，我们事务所正代表几家涉案的医疗机构。不是联合健康本身，而是与他们有业务往来的一些医院和诊所。”
“是吗？”
李远轻描淡写地回应，同时在心中暗自提高警惕。
“嗯，”凯特琳若无其事地继续，“你知道，这类案件通常会牵连很多方面，保险公司、医疗机构、技术供应商，甚至一些投资方。”她停顿了一下，直视李远的眼睛，“比如某些能源公司的投资部门。”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直指核心。
李远意识到凯特琳不仅仅是来叙旧的，她很可能是来收集信息的。
“听起来你对案件很了解，”李远谨慎地回应，“但恐怕我不能讨论太多细节，毕竟调查还在进行中。”
凯特琳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当然，我理解。只是作为你的老朋友，我不得不说，你的勇气令人钦佩。站出来作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谢谢，”李远简短地回答，决定转移话题，“你呢？除了工作，生活怎么样？”
凯特琳顺势聊起了她的生活，最近租了一套市中心的公寓，养了一只叫莫扎特的缅因猫，周末喜欢去画廊和音乐会。
整个晚餐过程中，她不时地将话题引回联合健康案件，试图从不同角度获取信息，但李远始终保持警惕，没有透露任何实质内容。
一份精致的覆盆子慕斯配香草冰淇淋甜点端上来后，凯特琳的态度突然变得更加私人化。
“你知道吗，李，”她的声音变得柔和，手指轻轻划过酒杯边缘，“我们分手后，我约会过几个人，但没有一个人能让我感受到与你在一起时的那种电流。”
李远感到一阵不适，这个话题的走向明显超出了普通叙旧的范畴。
“凯特琳……”
“我知道我们过去有很多问题，”她继续说，眼神中带着某种计算的温柔，“但人是会成长的，不是吗？看看你，从一个只关心派对和跑车的富家子弟变成了一个有原则的警察，也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就在李远思考如何婉拒这个提议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杰西卡。
“抱歉，我必须接这个，”他对凯特琳说，然后接通电话，“杰西卡？”
“李，”杰西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约翰逊警长要我们明天早上处理一个案子，需要提前准备一下资料。”
李远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出什么事了？急案？我马上过来。”
“什么？”杰西卡听起来有些困惑，“没什么急案，不用急。”
“明白，我立刻赶到。”李远迅速打断她，然后挂断电话，对凯特琳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真是不好意思，有紧急情况需要我立刻处理。”
凯特琳的表情明显流露出失望，但很快恢复了专业的微笑：“当然，我理解，警察的工作总是充满意外。”
李远叫来侍者，迅速结了账：“晚餐很愉快，凯特琳，谢谢你的邀请。”
“下次再约，”凯特琳说，眼神中带着某种未竟的意味，“也许在不那么正式的场合？”
“也许吧，”李远含糊地回应，站起身来，“再次为中断约会道歉。”
离开餐厅时，李远感到一阵如释重负。
这顿晚餐远比他预期的要复杂得多，凯特琳不仅试图获取案件信息，还明显有重新发展关系的意图。
而这两者背后的动机，他都不敢确定。
坐进车里，李远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给杰西卡发了条短信：“抱歉刚才挂你电话，我是有意的，你救我脱身了，明早见。”
几秒钟后，杰西卡回复：“欠我一杯咖啡，李。顺便说，从前女友那里‘逃跑’？真没想到你这么怂。”
李远看着这条消息，忍不住笑了。
杰西卡的直言不讳总是令人耳目一新，尤其是在经历了凯特琳那种精心计算的交流之后。
启动引擎，李远驶离餐厅。
凯特琳提到的“能源公司投资部门”明显是在暗示史密斯能源集团与联合健康案件的潜在联系。
李远打开车窗，狂风灌入，随着引擎的轰鸣，他暂时抛下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