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刺鼻的气味突然变得清甜,混着劣质蚊香的焦糊味涌入鼻腔。林夏猛地睁开眼,头顶是斑驳的天花板,掉皮的墙皮像老人脸上的皱纹,正簌簌往下落。她的手腕被粗粝的床单磨得生疼,转头看见锈迹斑斑的铁架床,下铺的李婷正对着镜子涂廉价口红,塑料梳子梳过发梢的沙沙声,像极了前世葬礼上撒落的纸钱摩擦声。
“林夏,你脸色白得跟见了鬼似的。”李婷的声音从记忆深处打捞上来,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记得这个下午,记得李婷涂完口红就要去参加社团活动,记得自己会在图书馆偶遇陆沉,被他温柔地披上外套。而此刻,她的喉咙像被前世那杯毒酒灼烧,胃里翻涌着被背叛的苦涩。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2013年 9月 12日的日期刺得她眼眶生疼。距离陆沉向她求婚还有 730天,距离苏瑶在产房里握着她的手假哭还有 797天,距离她在 ICU里看着两人交杯庆祝公司上市,心脏监测仪发出刺耳长鸣,整整还有 2230天。
她踉跄着冲向卫生间,冷水泼在脸上的刺痛如此真实。镜中的少女扎着土气的马尾,眼角还带着婴儿肥,不像前世躺在病床上时,化疗后的头皮泛着青白。手指抚过镜中自己的唇,那里还留着被陆沉强行灌下安眠药时,被玻璃杯磕破的疤痕。记忆如潮水倒灌,她看见自己被推进手术室时,苏瑶在门外捂嘴偷笑;听见陆沉在病床前说“夏夏别怕”,却在转身时把止痛泵的剂量调到最低。
“小夏,有人找。”宿管阿姨的喊声惊得她差点摔倒。透过卫生间的门缝,她看见苏瑶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站在宿舍门口,手里捧着一束白百合——正是前世她用来掩盖血腥味的同款花束。苏瑶的笑容像裹着砒霜的蜜糖,“夏夏,我买了奶茶,一起去操场散步吧?”
林夏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腔蔓延,让她保持清醒。她想起苏瑶如何在她创业初期,偷走商业机密卖给竞争对手;想起陆沉怎样篡改她的体检报告,让她错过最佳治疗时机。此刻苏瑶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还没戴上,眼角也没有那颗象征权势的泪痣,但林夏知道,这张纯真的面孔下,藏着怎样的蛇蝎心肠。
她深吸一口气,将潮湿的刘海别到耳后,露出与前世一样温柔的笑容。当指尖触碰到苏瑶递来的奶茶杯时,她清楚地感受到杯壁的温度——这温度,与前世那杯混着安眠药的红酒,竟如此相似。“好啊。”林夏轻声说,指甲几乎要掐进苏瑶掌心,“不过我想先去趟图书馆,听说新到了商业管理的书。”
苏瑶的瞳孔骤然收缩,转瞬又恢复无辜:“学那些做什么?女孩子嫁得好才是真本事。”这句话像把生锈的刀,剜着林夏的心。前世她信了这话,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把全部身家投入陆沉的公司,换来的却是被扫地出门的结局。
图书馆的玻璃门映出两道身影,林夏故意放慢脚步,看着苏瑶的高跟鞋在台阶上打滑。她想起前世苏瑶穿着这双鞋,踩在她亲手设计的婚纱上,抢走本该属于她的新郎。“小心。”林夏伸手扶住对方,指尖却在苏瑶腰侧的软肉上狠狠一掐,看着那张精心妆容的脸因疼痛扭曲,心中涌起病态的快意。
书架间的阴影里,林夏终于见到了陆沉。他穿着白衬衫倚在窗边,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与前世在法庭上趾高气扬的模样重叠。他抬头微笑时,林夏仿佛看见他握着她的手说“等公司上市就结婚”,却在成功后将她送进精神病院。
“夏夏?”陆沉的声音带着蛊惑,林夏后退半步,后背撞上书架。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水味,那味道曾让她安心,此刻却令她作呕。“听说你在看商业书?”陆沉伸手要碰她的头发,林夏迅速偏头躲开,发丝擦过他的指尖,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走出图书馆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夏看着自己与陆沉的影子交叠又分离,突然笑出声。这笑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也惊得陆沉神色微变。她弯腰捡起一片落叶,对着余晖轻轻一吹,叶片打着旋儿飘向远方,如同她逝去的前世。
“我要创业。”林夏突然说,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的写字楼。那里将崛起一座属于她的商业帝国,而不是成为陆沉和苏瑶的嫁衣。陆沉愣在原地,苏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两人还来不及说什么,林夏已经转身离去,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决绝。
暮色渐浓,林夏站在天台边缘,风掀起她的衣角。远处的霓虹初上,这座城市即将陷入纸醉金迷。她摸出手机,调出股票交易软件,指尖在屏幕上飞速滑动。2013年的股市,藏着无数财富密码,而这些,都将成为她复仇的资本。
“等着吧。”林夏对着城市的灯火轻声说,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这一世,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月光洒在她的侧脸,勾勒出坚毅的轮廓,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商界的风暴,正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