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救救我大哥!”
两名穿着工地装的糙汉,急匆匆地冲进来。
他们怀里还抱着一名同伴,沾着尘土的衣服浸染鲜血。
脸色还有发白,他瞪了一眼身旁两人,语气虚弱。
“你们…吼这么…大声干什么?都…快把我震聋了。”
“大哥!”两大汉眼里满是焦急与心疼,泪水顺着黝黑的脸颊流下来。
这时,闻声赶来的苏然、何平赶紧上前查看状态。
“医生!”
眼见心中的救世主终于来了,两大汉也是有了主心骨,稍稍安心。
苏然接过患者的瞬间,伸手触及到患者冰凉的颈动脉。
何平也在查看伤势,左腹赫然插着半截破碎的啤酒瓶。
他赶忙下达命令,指挥两名护士。
“快!赶紧过来快速监测血压!建立静脉通道!”
刘萌萌等人立刻行动起来,一人去拿电子血压计,一人去拿输液针。
苏然也拿来担架和推车。
两人协作将患者放在担架上,同时还在交流。
“看位置,应该伤到脾脏了,看一下血压多少,估计要手术!”
“如果要做,让我来吧!何老师!”
两名大汉帮忙抬起担架,苏然小心翼翼将患者转移到推车上,向何平请求主刀。
“有把握吗?”何平本能发出询问。
他此刻正选择上肢肘前静脉、前臂静脉,来建立静脉通道。
刘萌萌也绑好血压计,等待测量值。
“没问题。”
苏然很肯定地点头。
他之前签到获得过专家级腹腔大血管修复术,针对脾破裂出血也能救治。
“好!就由你来主刀。”
既然苏然都这么说,何平也不犹豫,果断安排下来。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苏然具体是个怎么样的人,何平或许不清楚。
但是在医学、在病人上,苏然是个相当认真、负责的人。
更何况,他在其他方面的手术这么强,这个脾出血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此时血压值显示:82/51mmHg。
提示血容量减少,明显伴有失血性休克。
还好提前建立了静脉通道,补充血容量。
何平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大石还没有完全落下。
“启动创伤急救绿色通道。”
说完,何平与护士们正推着推车赶往手术室。
苏然与两名大汉跟在后面。
“你们什么关系?在哪受的伤?他以前有没有病史?”
苏然快速询问,想通过他们获取一些信息。
除了刚才转移推车的时候,病人轻轻呻吟一声。
后面再没了动静,显然已经昏迷。
“我们都是工友,他也是我们的大哥。
在工地旁的一块空地上吃饭,然后……
病史…我们不是很清楚。”
其中一人向苏然解释,只是提到病史的时候,却显得支支吾吾。
苏然有些奇怪,心生一丝警惕之色。
同时他也能闻到,对方口腔散发的酒精味。
心中大致了解,应该是喝酒跟人打架斗殴造成的。
“有没有什么过敏的?”
苏然也是随口一问,等会儿上台做手术,肯定会用一些药物。
确保患者没有药物不耐受的情况,以免出现意外。
“呃…青霉素过敏算吗?”
那人想了想,有些犹豫,不确定道。
青霉素?
苏然轻轻一挑眉,眼眸一闪。
“你们没有隐瞒什么重要信息吧?”
“没…没有。”
两人说话都不自信,明显藏着什么事。
此时已经来到手术室门口。
由护士先推病人进去,将其安置在手术台上。
苏然也没有再询问,但心中大致有了一些猜测。
“你们在外面守着吧,等待结果。”
说完,拉着何平径直走向手术室旁的更衣室。
“何老师,一会儿进手术室穿衣后,再穿一套防护服吧!”
苏然换着衣服,同时提醒何平。
“这个病人有传染病?”何平微微皱眉。
“没,比传染病轻一点。”
说着,苏然就把先前信息告诉何平。
并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HIV?焯!他们居然隐瞒病史!玛德!”
在医院干了这么久的何平,第一次骂粗口。
比当初一个胡搅蛮缠、来闹事的病人家属还要气人。
HIV病史,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敢隐瞒,完全是对医生的不负责。
手术台上,医生拿着手术刀,有时候误伤自己也是常有的事。
最容易发生的,就是在缝合的时候,针头不小心透过手套,戳破医生的手指。
这种事情,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也可能出现。
就像过去做针线活的女性,手指往往也会戳伤。
所以技术、经验,有的时候,并不能避免受伤。
平时给普通病人做手术,受伤了就受伤了,无所谓的。
但是给HIV病人做手术,职业暴露之后的风险就太高了。
甚至不需要伤口,仅是体液飞溅起来,沾染到医生的眼睛里,都有很大的感染风险。
发生职业暴露之后,虽然还有肥皂水来冲洗,用抗病毒药物替诺福韦、恩曲他滨、多替拉韦来治疗。
可是风险就是风险,整得医护人员人心惶惶,简直是把他们当日本人整!
要不是何平已经换好衣服,他真想出去骂人。
至于苏然为什么说HIV要比传染病轻一点?
是从感染角度来说的,HIV虽然目前无根治方法,需终身服药,但传播途径严格受限,基本上做好防护,几乎不会感染。
相比之下,其他血源性传染病的感染风险就很高,但好的地方在于,能透过治疗完全康复。
“好啦!好啦!或许人家怕我们知道之后,不想给他做手术吧!”
苏然淡淡一笑,轻声安抚何平。
“靠!我是这种没有医德的人吗?
玛德!自从当起医生,早就已经做好了奉献的准备。”
何平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被病人信任,是真的很让人扎心。
苏然摇了摇头,刚开始他其实也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
气又有什么用呢?总不能不给病人做手术吧!
这种事他不可能做。
更何况,他们或许也是受到过歧视,所以才选择隐瞒。
这么一想,苏然就放平了心态。
他其实是一个很会自我调节的人,无论太开心,还是太难过,总能自己调控。
何平抱怨完,除了脸色不悦,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去手术室的洁净区域洗手消毒,然后辅助穿衣。
好在里面时常备有防护服,不用专门去拿。
苏然让刘萌萌两名护士也穿上,以防万一。
麻醉师就不用了,他打完麻药,就去关注患者生命体征,不会再接触病人。
几乎不会感染,除非自己作死。
一切准备就绪,苏然也开始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