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灵碑炸裂的瞬间，灵霄被气浪掀翻在青玉台阶上。碎晶如雨纷落，她透过凌乱发丝看见掌心浮现的诡异纹路——左半金光璀璨如神纹，右半漆黑扭曲似魔咒。
“妖孽！“负责测试的明镜长老厉喝一声，拂尘化剑直指她咽喉，“混沌灵根现世乃大凶之兆！“
灵霄踉跄后退，背后抵上冰冷石柱。台下三千新弟子哗然退散，唯有腰间那柄锈迹斑斑的短剑在嗡鸣。这是三日前她在后山捡到的，此刻剑柄竟生出灼人热度。
“且慢。“
清冷嗓音破空而来，漫天碎晶忽地凝滞半空。
灵霄抬头看见云阶尽头玄衣翻涌，那人踏着定格的冰晶步步生莲。鎏金面具遮去他大半面容，唯有左眼重瞳流转着星河倒影。
“宗主！“众人齐刷刷跪拜。灵霄却怔在原地——那人腰间悬着的青铜铃铛，与她梦中反复出现的残影分毫不差。
九阙广袖轻挥，灵霄腕间突然缠上霜色锁链：“此女交由本座亲自处置。“
话音未落，她已被卷入罡风。最后的画面是明镜长老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九阙袖口隐约露出的凤凰刺青。
寒潭雾气浸湿了粗布衣裳，灵霄在蚀骨寒意中惊醒。她发现自己被困在八角石台上，九阙正用沾着朱砂的笔在她额间勾画符咒。
“怕疼么？“他突然开口，笔尖停在眉心朱砂痣上。潭水映出他指尖凝聚的冰刃，“你灵台有封印，本座需取三滴心头血验魂。“
灵霄猛地攥住他手腕：“凭什么？“她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就因测灵碑容不得异类？“腕间锁链随情绪波动发出脆响，潭水突然沸腾如煮。
九阙重瞳骤缩，指尖冰刃化作齑粉。他反手扣住灵霄命门，声线陡然冷厉：“你可知五百年前混沌灵根现世，直接导致神魔之井崩塌？“
“所以您要杀我？“灵霄忽然轻笑，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就像那些道貌岸然者剜我娘亲金丹那般？“她胸前赫然有道狰狞旧疤，在符咒红光下泛着幽蓝。
九阙动作僵住。寒潭深处传来锁链震颤的闷响，似有庞然大物在苏醒。他忽然并指点向灵霄眉心，厉喝如惊雷炸响：“闭眼！“
识海中烈焰滔天。灵霄看见自己身着残破战甲立于尸山之上，手中长剑正滴落金红血珠。对面银甲神将的面容逐渐清晰——赫然是摘下面具的九阙！
“昭明，停手吧。“他剑指苍穹，身后十万天兵结成诛仙阵，“往生镜预见的未来可以改变...“
“用三界苍生献祭的未来吗？“她听见自己沙哑的笑声，剑锋突然调转刺入心口，“师兄，这次换我赌天道有情！“
画面戛然而止。灵霄睁眼时嘴角溢出血线，九阙正用帕子擦拭她额间冷汗。那方素帕上绣着半只金凰，与她梦中残破的战旗纹样一模一样。
“看到了什么？“他语气罕见地不稳。
“看到你杀我。“灵霄舔去唇边血渍，笑得没心没肺，“不过是在某个前世。“
潭水突然剧烈翻涌，九阙腰间青铜铃无风自鸣。
他猛地将灵霄拽到身后，听雪剑出鞘的龙吟震落洞顶钟乳石。灵霄这才发现寒潭深处浮起巨大阴影——竟是条被玄铁锁住的独角蛟龙！
“拿着。“九阙塞给她半块玉珏，“待会无论发生何事，莫让此物离身。“
蛟龙赤目如血灯笼亮起的刹那，灵霄突然瞥见九阙后颈闪过咒印。那是她在鬼市古籍上见过的“同命契“，中咒者需代对方承受半数伤害。
蛟尾扫来的瞬间，九阙挥剑划出星轨。灵霄握着尚有体温的玉珏，忽然福至心灵地咬破手指。血珠滴在玉珏凹槽时，潭底升起三十六柄光剑，精准刺入蛟龙逆鳞。
“你怎么会催动天罡剑阵？“九阙斩下龙首时难掩震惊。
灵霄晃了晃愈合的指尖：“方才在幻境里，某个混蛋教过我结印手势。“她故意略去那幻象中九阙握着她手教剑法的暧昧画面。
九阙收剑的手顿了顿，龙血顺着剑槽滴成诡异图腾。他忽然掐诀抹去灵霄这段记忆，却在术法即将成型时被她抓住手腕：“宗主可知，我十岁后就再未被抹忆成功过？“
悬在额间的符纸自燃成灰，灵霄眼底浮现金色纹路。九阙重瞳中星图骤乱，听雪剑突然发出悲鸣——剑柄镶嵌的往生镜碎片正在发烫。
当夜，灵霄在厢房擦拭短剑锈迹时，剑身突然映出九阙的身影。他正在禁地对着冰棺低语，棺中女子面容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第一百次轮回终于出现变数。“他指尖抚过冰棺，“这次定能破开死局。“
窗外惊雷炸响，灵霄手背魔纹隐隐作痛。她摸出枕下那半块玉珏，发现内侧刻着极小的一行字——
“愿以永世轮回，换你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