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考验你我

路明非自光中探出手，五指紧握，掌心死死抵住昆古尼尔的枪尖！

为了能活过奥特传送时的堪比绞肉机的空间挤压，路明非将归来后所有的光汇聚在身。

饶是如此，他全身依然血流如注，肌肉在高能量的涌动下被撕裂，骨骼咔咔作响，仿佛随时会碎成齑粉。

他的眼底彩光尽失，只剩布满血丝的眼白和深不见底的黑瞳，但决绝的意志仿佛能穿透苍穹。

昆古尼尔枪鸣如龙，在他掌中震颤！

他一步一血印，在暴雨中将那柄神明的武器逼迫得缓缓后退！

忽然，雨幕深处，一声闷雷炸响，如天地崩塌！

与夏弥鏖战不休的瓦尔基里骤然哀嚎跪地，被夏弥的利爪穿透！

她饱满的身躯顷刻干枯，重甲之下只余一具脆弱的白骨，砰然坍塌。

紧接着，自天空倾泻而下的每一滴雨水，竟全数逆流而上！

雨幕回卷于空，构成一道通天的水之镜面。

镜面之上，一道伟岸的身影踏雷而来。

“奥丁！”夏弥发出几乎是恐惧的声音。

祂用一只手取代了贯穿小恶魔的昆古尼尔，真正的神之枪在此刻出鞘！

当昆古尼尔落世，尼伯龙根的虚幻世界瞬间崩解，电闪雷鸣之间，所有人一并被拉回现实。

可路明非却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看着那柄真正的昆古尼尔缠绕着紫黑色的死亡气息，与他正在对抗的长枪轨迹重合！

命运的重压加诸于上，宛如万山倾倒，压得他几乎跪倒。

体内最后的光芒骤然耗尽！

此刻失去光芒缠绕，裸露在外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死亡侵蚀，从指尖开始，黑色碳化痕迹迅速向上蔓延。

昆古尼尔咆哮着震颤，如雷霆般的枪鸣中爆发神威，将路明非死死咬合在它枪身上的双手强行撕裂开！

“哥哥，我来助你！”

失去了昆古尼尔的压制，小恶魔此刻更像是一个小龙人。

覆盖炽天之七圆环、[盾]牌、时之数码合金装甲......

路明非熟知的动漫里的招式不断被他放出。

可那缠绕着死亡命运的神之枪无视一切幻想！

[盾]牌被紫黑色的死亡撕裂、七重圆环顷刻破碎，合金装甲更是自出场就被碳化！

“哥哥，我也没有办法了，再不走你就真要死啦！”

小恶魔叹息一声：“你积累的力量已经用完了，你已经没有底牌了。”

路明非沉默不语。

“还有一个办法，哥哥你去杀掉陈墨瞳，或者把我吃掉。”

小恶魔绕至身后将自己的哥哥抱住，脸颊贴在他的后腰上，低声的叙说：“哥哥你全部的力量已经用完，你只能拥抱属于我们的那个绝望的未来！”

“不。”

路明非的声音轻而冷，像是凛冬风雪中的火苗，即使将要熄灭也倔强而坚韧。

“我还可以试试。”

下一瞬，他骤然松开双手，不再抵抗昆古尼尔的突刺。

既然无法改变它的轨迹，那就来硬碰硬！

他将仅存的力量聚集在胸前宝玉，刹那间最后的七彩光芒猛然迸发，与那紫黑的死亡正面碰撞！

昆古尼尔枪尖再次击中宝玉。

咔嚓！

无声的对抗中，胸前宝玉发出一声玻璃破碎即将破碎的脆响！

路明非怔住了，就在他目光触及的刹那，光之结晶破裂！

昆古尼尔顺势贯穿他的胸膛，紫黑的死亡气息瞬间炸开，将他整个人吞没！

从胸口向四肢，碳化如病毒般扩散。

“不！”诺诺惊呼。

她挣扎着爬起身想要帮助路明非拔出那穿胸的长枪！

可突然一道彩光自无处而出，将她拦下。

夏弥见状，振翅上前，却也被拦住，无法逾越。

“哥哥，看来你的神明不再眷顾你了呢。”小恶魔看着昆古尼尔击碎路明非胸前宝玉，话语里听不出一丝感情。

黑色的死气伴随着碳化，如裂纹般攀上了他的脸颊。

他已无法视物，身体也再无知觉。

世界失去颜色，生死虚妄之间，记忆如潮水奔涌而来。

遮天蔽日、生机盎然的巨树之上——

两个模糊的孩童踩着枝条，沐着晨光饮露，和着余晖摘蜜果，笑语盈盈。

蓦然天地异变，枯萎与腐朽自巨树根部蔓延而上，遮天蔽日的枝丫迅速枯萎。

那树上的世界失去支撑，化作陨火坠落大地！

无尽的战火自四面而来，在神明们疯狂的厮杀下，巨树轰然倒塌！

自树上跌落的孩子逐渐与小恶魔的形象重合。

碳化的黑纹已经蔓延至路明非脖颈，使他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他无法说话，只能用唇语反复咀嚼那一句话。

那是无数个轮回里，不论结果如何，他总是会说出的话语：

“活下去。”

“不，哥哥，我不赌了，你会活下去的！”

小恶魔来到路明非身前，龙化的利爪捧住路明非已经碳化的脸颊。

因为路明非自灵魂深处拒绝吞噬自己，小恶魔只能通过换血的方式将自己奉献给哥哥。

白色细丝自他全身肢体的末端生出，如同神经一般缠绕在一起，连通两人的心脉。

洁白的细丝自他的心脏处染上鲜红的颜色，却在即将抵达路明非身体里时被莫名的力量推回！

“我不玩了！我只要我的哥哥！”

金红色的瞳孔中燃烧起毁灭与再生的双重火焰，那纤细的身躯骤然膨胀，血肉之下涌现出黑红相间的鳞片与金属流纹。

血肉的挤压下，金红的血液却始终无法前进一步！

他对着路明非的身体怒吼！

“让我救活他！”

小恶魔突然挣脱那白色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攀附在路明非的身躯旁，利爪在手上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大量的鲜血滴落在路明非早已碳化的嘴唇。

可路明非早已失去吞咽能力，血液顺着嘴角滑落，无声坠地。

最终，小恶魔咬牙一狠，猛然刺入自己胸膛！

鲜红的还在鼓动的心脏，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路明非的胸口。

“哥哥，醒过来......求你了，醒过来......”

失血让他眼前模糊，他的声音带着孩童的哭腔，带着来自永恒孤独的无助。

天瀑之上，奥丁发出一声长叹。

神明抬手，那最后一刻被路明非带偏方向的昆古尼尔再次浮起。

这一次，枪尖对准了已然失去生机的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