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言:在文字的灰烬里打捞灵魂的倒影

有些故事从第一页就浸透了谎言。

火光舔舐过纸页时,会发出细微的嘶鸣,像濒死者的耳语。

陈默总在深夜的书库里凝视那些蜷曲的焦痕,指尖摩挲着《罪与罚》封面上凹凸的烫金纹路。

这是苏漓上周碰过的书。

监控屏幕的蓝光在他瞳孔里跳动,如同蛰伏的兽。

三百七十二个摄像头,四千六百本书,他确信这座迷宫足以困住任何秘密,直到那个穿墨绿长裙的女人推门而入。

她的指尖划过书架时,空气中有鸢尾花的苦香。

“您这里有《罗生门》的初版吗?”她仰头问他,脖颈线条像一柄淬毒的刀。

陈默注意到她耳后有一小块暗红色胎记,形状宛若火苗。

后来他无数次回放这段监控,才发现她当时斜睨了一眼右上角的摄像头,嘴角弧度精确得令人悚然。

第七天,她在心理学专区遗落了一张书签。

泛黄的卡纸上印着佛罗伦萨旧监狱的平面图,背面用红笔潦草地写:“所有纵火犯都是未被满足的造物主。”

陈默将书签夹进《洛丽塔》第137页。

那是他母亲离家前夜读的最后一本书。

火焰开始在梦境里增殖,时而化作童年老宅的梁柱噼啪断裂,时而扭曲成苏漓签售会上缠绕读者的红绸带。

他逐渐分不清是谁在窥视谁:当他在她手机植入定位程序时,她的小说正连载到《如何让猎物自以为驯服了猎人》;当他拆开她弟弟寄来的勒索信,新闻里恰巧播报第三起加油站纵火案,残骸中飘出印着鸢尾花瓣的灰烬。

直到梅雨季的某个凌晨,陈默在监控里看见苏漓捧着他的童年相册,对着镜头举起一张焦黑的结婚证。

“你忘了,火是会反噬的。”她对着麦克风轻笑,身后书架突然倾倒,成千上万本书籍的切口间裸露出密密麻麻的窃听器,像一场沉默的狂欢。

此刻我写下这些文字时,窗外的枫树正燃成赤红。

你猜,执笔的是救赎者,还是纵火犯?

——摘自苏漓未出版小说《焚誓》扉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