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在暗下来的瞬间又突然亮起,上千片玻璃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碎钻在陈立远身上——他正半跪在地上,手在碎玻璃渣里摸索那枚银戒,指尖渗出的血珠滴在米白色地毯上,像开错了季节的红梅。
林晚秋的高跟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嗒嗒”声,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稳。她听见苏晴在后排吹了声口哨,看见周雨薇躲在柱子后疯狂按手机,还有陆沉舟站在吧台旁,指间夹着她的蝴蝶布贴,目光像块磁石,牢牢吸住她前行的脚步。
“各位,”她站在舞台边缘,指尖划过香槟塔倒塌后残留的玻璃架,“耽误大家两分钟,说个关于‘戒指’的故事。”聚光灯应声打在她身上,西装翻领的蝴蝶布贴突然活了过来,在光里扑棱翅膀。
陈立远猛地抬头,领带彻底歪向一边,像条濒死的蛇:“晚秋,你别——”“嘘,”她晃了晃空丝绒盒,“五年前,陈律师说‘戒指是拴住幸福的锁’,后来我才知道,这锁是给我量身定制的——”从口袋里摸出监控截图打印件,“拴住我加班到胃出血的深夜,拴住我母亲卖玉米的血汗钱,却拴不住他给22岁实习生买的情趣内衣。”
吸气时,星轨项链的链条蹭过锁骨,凉得像陆沉舟刚才递手帕时的指尖。台下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有个穿香奈儿的女士小声说:“那不是赵氏律所的陈合伙人吗?”“嘘,他情妇的纹身和我女儿的一模一样!”
周小语突然冲出来,短裙上还沾着香槟渍:“你胡说!立远哥哥说你更年期——”“更年期?”林晚秋笑了,把截图甩在陈立远脚边,“那麻烦陈律师解释下,为什么用我妈的十万块存款付律所租金?”掏出手机,转账记录投在宴会厅的大屏幕上,“看清楚,这笔钱到账的第二天,你给周小姐买了那条星星手链。”
水晶吊灯的光正好落在她手腕的旧疤上,像道勋章。陆沉舟不知何时走到舞台侧面,举着手机对准屏幕——是苏晴发来的律所账目明细,陈立远用项目回扣给周雨薇交学费的记录,正一帧帧划过。
“所以今天的庆功宴,”林晚秋举起空酒杯,对着吊灯晃了晃,“庆祝的是陈律师用未婚妻的养老钱,养了个会撒娇的情妇?”突然转身,将丝绒盒里最后一样东西倒出来——是周小语落在陈立远西装口袋的避孕药说明书,“还是庆祝他让22岁的小姑娘,吃着我买的胃药,替他挡酒?”
宴会厅彻底安静了,只有空调的嗡鸣和周雨薇的抽泣。陈立远突然站起来,西装裤脚沾满碎玻璃:“林晚秋,你疯了!你以为陆沉舟真的帮你?他不过是——”“不过是看不惯有人拿‘年龄’当刀,捅向本该闪耀的星星。”陆沉舟走上舞台,替她挡住陈立远挥来的手,“陈律师,你该庆幸林小姐没把你收受贿赂的证据交给律协。”
戒指还在香槟杯里打转,折射出七彩的光。林晚秋弯腰捡起杯子,指尖划过杯壁:“这枚戒指,我戴了五年,每天擦三次,怕它失去光泽。”突然松手,银戒“当啷”掉进陈立远的酒杯,溅起的酒液弄脏了他的名牌西装,“现在才明白,生锈的不是戒指,是藏着谎言的手。”
苏晴的掌声从后排响起,像颗点燃的爆竹:“说得好!老女人怎么了?老女人的高跟鞋能踩碎渣男,还能走出自己的星光大道!”她举着手机冲上台,“姐妹们,把这段视频转发到相亲角,让那些说‘35岁没人要’的男人看看,我们挑男人,比挑口红还讲究!”
周雨薇的手机“啪嗒”摔在地上,屏保是她和陈立远的合照,两人戴着同款星星手链。林晚秋看着她蹲下去捡手机,突然想起面料市场的蝴蝶布贴——有些蝴蝶,注定要在谎言里腐烂,而有些,会在光里长出新的翅膀。
散场时,陆沉舟的车停在酒店门口,车窗摇下一半,露出半截星轨领带夹:“上车,带你去个地方。”她刚坐进去,就看见副驾放着份文件,封面写着“星轨潮牌策划案修订版”,角落贴着张便利贴,是他的字迹:“今晚你的眼睛,比水晶灯还亮。”
深夜的街道空荡,车载广播在放《岁月神偷》。林晚秋摸着西装口袋里的蝴蝶布贴,突然问:“你怎么知道陈立远用了我妈的钱?”陆沉舟盯着前方,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上周你在便利店掉了存款单,我看见收款人是陈立远。”顿了顿,“还有,你母亲的玉米,比便利店的关东煮好吃。”
车在公司楼下停下时,已是凌晨两点。陆沉舟递出个纸袋,里面是她落在宴会厅的帆布包,玉米叶挂饰还晃着:“策划案第三部分,或许可以加个‘35岁女性的断舍离’——比如扔掉不合适的戒指,捡起属于自己的星光。”
电梯里,帆布包的拉链突然滑开,掉出张纸条,是苏晴的字迹:“U盘在你风衣内袋,里面有陈立远勾结周雨薇泄露星轨资料的证据,明天交给总监,记得踩着今天的高跟鞋去!”摸着内袋里冰凉的U盘,她突然笑了,镜中的自己,西装没了褶皱,眼神没了怯弱,像陆沉舟说的,是颗终于开始发光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