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路,武夫征途

**霜降·淬皮**

山神庙残垣积了层薄霜,陈沼将双掌插入滚烫的铁砂瓮。宋镇戍用断刀鞘搅动砂粒,火星子溅在少年结痂的肩头:“武夫四境,淬皮、锻骨、燃血、撼山——那日血池里,老子震碎鬼婴爪子的便是撼山境。“

砂粒摩擦声里,陈沼忽然问:“法修几境?“

“筑基餐霞,金丹吞雷,元婴化形,化神合道。“武夫往火堆扔了块带符文的兽骨,“北邙山掌教闭关百年,据说摸到了化神门槛。“

骨片炸开的磷火中,隐约现出九洲舆图。宋镇戍刀鞘点向东南:“咱们所在的南赡部洲,巫蛊盛行;西边婆娑洲多剑修,剑冢三千;东胜神洲是法修老巢,有个劳什子‘天罡三十六洞’;北俱芦洲...“鞘尖突然刺穿跳动的火苗,“是武夫坟场。“

**大雪·锻骨**

陈沼扛着千斤石碑绕晒谷场狂奔,碑面《血饲经》残文被汗水浸得发亮。宋镇戍踹飞他膝弯:“北俱芦洲的武夫,三岁孩童都能扛鼎走桩。“

少年踉跄着稳住身形:“为何是坟场?“

“因为挨着北邙山。“武夫扯开衣襟,心口毒纹勾勒出山脉走势,“血饲宗每十年开炉炼尸,专捉武夫当柴薪——他们的铜甲尸要用撼山境武夫的脊梁骨做椎钉。“

石碑轰然坠地,陈沼盯着震裂的虎口:“其他大洲的修士不管?“

“东胜神洲的牛鼻子忙着参长生,西边剑修眼里只有剑冢排名。“宋镇戍突然朝北方啐了口,“二十年前幽州沦陷,婆娑洲来的援兵走到半道,听说北邙山有柄上古剑胚,扭头就钻进秘境寻宝去了。“

**惊蛰·燃血**

春雨裹着雷煞浇透青牛岭,陈沼在崖顶打熬拳架。宋镇戍拎着酒葫芦指点:“燃血境要烧干骨髓里的先天精元——看见西边天际的剑光没?那是婆娑洲的试剑队伍,领头的青衣小子已摸到金丹门槛。“

少年拳风扫落崖边古松:“比您如何?“

“老子全盛时,三拳能打爆金丹剑修的护体剑罡。“武夫忽然剧烈咳嗽,毒血在雨中凝成北邙山徽记,“但遇上元婴老怪...“他抬脚碾碎血符,“武夫撼山境不过抵个金丹巅峰。“

陈沼拳势突变,竟将雨帘打成旋涡:“若把四境修到极致?“

“二十年前北俱芦洲有位撼山大圆满,被血饲宗主的本命尸炼成傀儡。“宋镇戍的酒葫芦炸成碎片,“那傀儡现下镇守北邙山门,胸口还插着半截‘镇岳’枪。“

**夏至·撼山**

毒日头晒化柏油路,陈沼赤膊撞向铁桦木桩。宋镇戍的断刀鞘敲打他脊椎第七节:“撼山境要炼出武道真意——东胜神洲的法修结丹时,能借天地之势布阵;咱们武夫的真意,得从骨头缝里榨出来。“

木桩轰然断裂时,少年忽然瞥见桩芯嵌着枚青铜钉——与当年血池龙脉钉形制相仿。宋镇戍瞳孔骤缩:“这是北俱芦洲武夫叩关时用的‘锁龙钉’,怎会...“

“您说过九洲版图像张破网。“陈沼拔出铜钉,尖端沾着黑褐色血痂,“各洲修士常越界夺宝?“

“天罡洞的法修来南赡部洲抓药人,婆娑洲剑修去北俱芦洲盗古剑。“武夫突然将铜钉按进少年肩胛骨,“血饲宗的爪子,怕是早伸到青牛岭了。“

**白露·叩天**

祠堂废墟上的残碑突然渗出黑血,陈沼以掌为刀劈开碑面。宋镇戍盯着碑中滚出的青铜罗盘:“北俱芦洲的‘寻龙盘’,怎会埋在...“

罗盘指针疯转,投出虚幻的九洲舆图。陈沼耳垂旧伤突然灼痛,图中南赡部洲亮起血光:“这是?“

“血饲大阵的阵眼分布。“武夫毒纹在脸上扭曲,“东胜神洲的天罡洞、婆娑洲的剑冢、北俱芦洲的武神庙——狗日的要把九洲龙脉全炼了!“

少年突然握碎罗盘,碎片割破掌心:“武夫第五境叫什么?“

宋镇戍的断刀突然鸣啸如泣:“古卷记载叫‘叩天门’,但千年来...“他扯开衣襟,心口《血饲经》残页浮现金纹,“或许这才是钥匙。“

**大寒·授业**

雪夜篝火噼啪作响,宋镇戍用断刀在地上勾画九洲:“东胜神洲有七十二福地,天罡洞占着最好的‘紫霄云海’;婆娑洲剑冢分九品,最高处的‘葬神崖’插着上古仙剑;北俱芦洲武神庙地下埋着三千撼山境武夫的骨灰坛...“

陈沼往火堆添了根带符文的梁木:“南赡部洲呢?“

“巫蛊十万寨,毒瘴三千里。“武夫突然咳出块内脏碎片,“血饲宗总坛在北邙山阴,宗主闭关的‘万尸洞’藏着九具化神境的古尸。“

少年握刀的手青筋暴起:“其他势力不管?“

“天罡洞要养丹,剑冢要养剑。“宋镇戍的毒纹爬满脖颈,“二十年前九洲盟约,不过张擦屁股纸——“篝火突然暴涨,映出他瞳孔深处的恐惧,“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重开天门。“武夫突然暴起,断刀劈向虚空,“但登仙路八百年前就断了!“

**竹楼首日·卯时**

“这他娘是竹楼?“陈沼盯着眼前三层高的怪物——青竹搭成的塔楼每片瓦都在渗辣椒水,檐角挂着九十九个风铃全是生铁铸的,门槛横着根碗口粗的狼牙棒。

宋镇戍嚼着蒜头踹他屁股:“东胜神洲的‘千机塔’见过没?这竹楼照着仿的,省了八万灵石。“少年刚抬脚,门槛突然弹起,狼牙棒正中小腹,整个人倒飞三丈栽进泥坑。

“第一课!“武夫蹲在坑边往他脸上撒盐,“修仙者进门看阵法,武夫进门听风声。“说着扯动竹楼机关,二楼突然垂下条挂着倒刺的绳梯,“午时前爬不上顶楼,午饭吃老子的洗脚水泡饭!“

**辰时·竹楼二层**

陈沼挂着满脸辣椒粉撞开竹门,发现地板全是圆木滚筒。宋镇戍的声音从楼顶传来:“婆娑洲剑修御剑过‘滚刀阵’,你当踩梅花桩练!“

少年刚迈步,圆木突然加速。左脚踏空瞬间,墙缝射出三支木箭,箭尾拴着字条:“北俱芦洲三岁娃都走得比你好。“右腿劈叉卡住圆木时,天花板垂下个沙包,正中鼻梁——沙粒里混着铁砂,砸出两道鼻血。

“呼吸乱了!“武夫倒吊着从梁上探出头,嘴里还叼着半拉炊饼,“知道西牛贺洲的体修怎么练下盘吗?在鳄鱼背上扎马步!“

**午时·屋顶辣椒宴**

陈沼顶着满脑袋包爬上屋顶时,宋镇戍正在烤蝎子串。“东胜神洲的灵膳吃过没?“武夫把烤焦的蝎尾塞进他嘴里,“这可比他们的‘龙肝凤髓’补多了。“

少年嚼出满嘴腥苦,突然瞪大眼睛——辣椒粉腌过的蝎子竟在舌头上乱窜。“活...活的?!“

“废话!“宋镇戍又串了只蹦践的毒蛙,“北俱芦洲武夫顿顿吃毒虫,不然怎么抗血饲宗的尸毒?“说着突然拍他后背,毒蛙顺势滑入喉咙,“这招叫‘仙人跳’,当年老子在婆娑洲偷...借剑谱时学的。“

**未时·铁铃阵**

“九洲修士斗法先摇铃。“宋镇戍扯动屋檐铁链,九十九个铁铃铛炸响如雷,“西牛贺洲的秃驴最烦人,打个架还要念经——“

陈沼被震得牙齿打颤:“所...所以?“

“所以武夫得先学会闭嘴!“武夫突然往他嘴里塞了颗铁核桃,“北邙山魔修的‘摄魂铃’比这响十倍,咬住了!“

铁铃阵突然变调,声波凝成实质。陈沼鼻孔窜血之际,瞥见宋镇戍在梁上翻跟头:“看好了!这是南赡部洲巫修的‘跳大神’,老子改良的‘醉八仙’步法...“话音未落踩塌竹板,连带三缸腌菜扣在少年头上。

**申时·洗澡也是修行**

竹楼后的寒潭飘着冰碴,宋镇戍把陈沼踹下水时还扔进个铁笼:“东胜神洲法修用寒玉床淬体,咱们用‘玄铁王八壳’!“

少年刚要骂娘,笼底突然冒出尖刺。武夫蹲在岸边啃烧鸡:“知道为啥叫王八壳不?北俱芦洲武夫当年被血饲宗围剿,躲在龟甲阵里三天三夜...“鸡骨头突然射中陈沼屁股,“你比他们舒坦多了,才泡两个时辰!“

**戌时·床榻惊魂**

陈沼瘫在竹板床上刚合眼,整张床突然塌陷。宋镇戍提着夜壶从梁上探出头:“西牛贺洲的欢喜禅知道不?他们的床榻机关比这狠十倍!“

少年从竹篾堆里摸出只铁蒺藜:“这又是什么道理?“

“武夫睡觉也得支棱耳朵!“武夫突然泼下夜壶,“北邙山的尸鸦最爱子夜偷袭...“陈沼翻滚躲过,黄色液体在床板烧出个骷髅头,“哟呵,躲得比婆娑洲的兔崽子快!“

**半月后·竹楼异变**

陈沼终于能在铁铃阵里啃馒头时,竹楼突然整体倾斜。宋镇戍在歪斜的茅厕里系裤带:“忘了说,老子按北俱芦洲的地震仿的——“

少年扒着窗框呕吐:“修仙界真有地震练功?“

“放屁!“武夫提着裤子跳上房梁,“是血饲宗的‘移山阵’!二十年前他们用这招把武神庙沉进地脉...“竹楼轰然倒地,烟尘中飞出个夜壶正扣在陈沼头上,“看啥?东胜神洲的‘袖里乾坤’不也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