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溪正扶着夏杏的手进来,面带温和笑意。她一身素雅长裙,发髻间只簪一支秦玉簪,却自有一番端庄气度。
“望溪来了!”三夫人郑氏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话音未落,帘子便被掀开,裙裾翩跹间,她快步走出。
郑氏今日着一身素色莲纹洒金衣裳,发髻间一支珍珠流苏簪子熠熠生辉,耳坠上的珍珠更衬得她端庄优雅。即便是在秦家守孝期间,她也总能将素净的装扮打理得恰到好处。
“三婶。”秦望溪微微欠身,“祖母来信,让锦筠回云京一趟。我来接她去映月院取些东西。”
“回云京?”郑氏手中的手绢顿时揉搓得更紧了,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大长公主可说了缘由?这孩子刚回来没多久......”
“信中未曾提及具体。”秦望溪轻描淡写地带过,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妹妹的面容。
郑氏眉头紧蹙,略作思索:“何时动身?总要准备些日用之物......”
“今日便走。”秦望溪浅笑,“我让廖宁护送,三婶放心。”
听闻是廖宁护送,郑氏这才稍稍宽心。她深知秦望溪必有要事相商,识趣地转身吩咐丫鬟们收拾行装。
待郑氏走远,秦锦筠立刻挽住姐姐的手臂:“长姐,到底何事如此着急?不是说几日后吗?”
秦望溪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压低声音:“玄岭山方向抓到一个人,是楚王派来拐卖孩童的。你带他回云京,交给太子。”
“什么?”秦锦筠瞪大眼睛,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竟敢拐卖孩童?这等恶行......”
“此事只是由头。”秦望溪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重要的是,你要在太子面前提一提,我本想建议将新兵送往西陲,由秦家卫训练,但怕人说闲话才作罢。”
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有,太子身边的岳老,你要对他亲近些,可以在他面前说我太过谨慎。”
秦锦筠虽不明就里,却郑重点头:“锦筠明白,明晚必到云京!”
夏杏带着几个丫鬟匆匆赶来,手中抱着收拾好的行装。郑氏也重新出现,亲自为秦锦筠披上斗篷,絮絮叨叨地叮嘱着路上要当心。
秦锦筠安抚了三婶几句,便在众人的目送下,随廖宁离开了府邸。
秦望溪站在府门外,看着妹妹和廖宁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她心中涌起一丝欣慰,锦筠已经长大了,是时候让她独当一面了。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正要转身,突然一声高呼传来:“安国公主!”
护卫瞬间拔刀,将秦望溪护在中央。刀光剑影中,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从树后跑出,跪倒在台阶下。
“小人是前任秦氏宗族族长身边的柳管事,有要事禀报!”男子声音颤抖,额头重重叩在地上。
秦望溪仔细打量着这个浑身发抖的男人。他面容枯槁,衣衫虽旧却干净,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理的。
“请公主容我私下相告,”柳管事再次叩首,“小人在府外守候两月,终于等到这个机会!”
秦望溪想起苏老提过的那个能干的柳管事,微微颔首:“带他进来。”
夜色渐深,正厅内灯火通明。柳管事跪在厅中,等待秦望溪的发落。他的影子在灯火下不住颤抖,仿佛承载着某个沉重的秘密。
秦望溪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叩击着案几:“说吧,究竟何事?”
柳管事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是关于先族长遗物的事。”
话音刚落,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秦望溪眉头一皱,挥手示意护卫去查看。
片刻后,一个护卫快步进来:“启禀公主,三夫人求见。”
秦望溪眸光微动:“请她稍候。”
待护卫退下,柳管事的声音更加急切:“公主,小人斗胆,还请移步书房。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能让外人知晓。”
秦望溪沉默片刻,起身道:“随我来。”
书房内,烛火摇曳。柳管事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包裹,双手呈上:“这是先族长临终前交给小人的,嘱咐务必亲手交给公主。”
包裹里是一叠泛黄的纸张和一枚玉佩。秦望溪拿起玉佩,在烛光下细看,只见玉质温润,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秦”字。
“这是......”秦望溪的声音有些发紧。
柳管事低声道:“是秦家祖传的信物,先族长说,只有真正的秦家嫡系才能拥有。”
秦望溪将玉佩握在手中,指节微微泛白。她展开那叠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似是一份族谱。
正当她要细看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郑氏的声音由远及近:“望溪,你怎么还不休息?这么晚了还在书房......”
秦望溪迅速将东西收起,对柳管事低语几句,便起身去开门。
门外,郑氏一脸关切:“这么晚了还不歇息,身子要紧啊。”
秦望溪淡淡一笑:“三婶放心,我这就去休息。”
待送走郑氏,秦望溪返回书房。
柳管事仍然跪在地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前这座气派的正厅,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青砖碧瓦的秦家宗祠,处处彰显着百年世家的底蕴。那一根根黑漆描金的楠木柱子,每一件摆设都透着岁月的痕迹。就连悬挂的十几盏缠枝青铜灯,都有数百年的历史。
檀香袅袅升起,在空气中缓缓飘散。正厅两侧的朱红木案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玩字画。一幅山水长卷悬于正中,笔墨淋漓,意境深远。
秦望溪返回后端坐在太师椅上,素青色暗纹银线滚边的衣袖轻轻摆动。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柳管事身上,眸光深邃如古井:“还有何要事?”
短短几个字,却让柳管事心中一颤。这位新任的安国公主,与之前的国公爷完全不同。国公爷讲究血脉情分,而这位安国公主,只论尊卑上下。面对她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柳管事都感觉自己的心思无所遁形。
“回禀安国公主。”柳管事深深叩首,声音略显颤抖,“公主举家回玄州之前,有云京城来人,向族长大人搜集千金的黑料。那人听闻公主发落前族长,将族人除族,便四处联络被除族的秦氏宗族人,意图对付公主!”
秦望溪接过夏杏递来的茶盏,轻抿一口。茶香四溢,却掩不住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见她不语,柳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道:“那人先是找上秦峰雷,秦峰雷动了心思,带人去见前族长商议。前族长却将他痛斥一顿,说如今嫡次子为族长,秦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