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究竟哪天,能杀人给我看?

吃过午饭,陈年灯找上无所适事的芍药精,问道:“我要出去做事,跟不跟我一起来?”

谢红药登时从椅子上跳起来,连要做什么事都不问,直接如乖巧小媳妇般跟着,只是脸上笑容却出卖了她的想法。

困守在陈府做个端庄大妇,根本就不是谢红药的性格。

出了陈府,过了几条巷子,两人抵达一处宅邸外。

谢红药往四周看,见两边皆是有钱人家的房子,白日里正门大开,有仆役在扫洒,唯独这处宅子大门紧锁,墙角破败,年久失修,不由疑惑问道:“夫君,咱们来这儿做什么?”

陈年灯捏一捏袖内口袋,“买点东西。”

芍药精歪着脑袋,想不通来这里能买什么。

陈年灯上前敲响大门,过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开,于是回头冲谢红药道:“你鼻子灵,帮我闻闻,里面还有人吗?”

“有一个。”谢红药依言行事,而后才反应过来,俏面上浮起愤恨神情,“你真拿我当狗用啦!”

陈年灯嘿嘿笑着安慰几句,抬脚一蹬,那破旧的大门就应声开启,断裂的门闩掉落在地上。

这间破败房间内,登时传来一个青年男人惶恐之声。

“别!别!我是真没钱了!你们再宽限我几天!”

陈年灯不以为意,大踏步往里走,果然见到院内角落里,正蜷缩着一个身穿长衫,消瘦至极的青年,这青年甫一见到陈年灯,不由愣了片刻,之后方才小心问道:“您……您是哪位?”

“送财的财神。”陈年灯自袖内掏出钱袋打开,里面白花花一片,“听闻令尊曾有文集遗下,怕你这败家子祸害了,倒不如由我来收藏。”

金银最是动人心,这长衫青年双眼放光,伸手就要去取,然而凡人又如何能跟修士抗衡,只一晃眼的功夫,那袋银子又不见了踪影。

“文集。”

消瘦青年面上,浮起一丝尴尬笑意。

陈年灯心中一沉。

……

破旧大院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凄惨哀嚎声,久久不绝。

许久之后,陈年灯一脸晦气地拍手出门,后面跟着满脸好奇的谢红药。

“你打人哎!”

陈年灯的脸更黑了,“把自己老爹遗物都当掉的赌鬼,揍他一顿算轻的。再说,治伤的银子都赔给他了,多余的再拿去赌,够他玩几天的。”

“你打人哎!”

“你复读机啊!”陈年灯不满。

“复读机是什么?”谢红药不解,不过芍药精不在乎这个,重又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你打人哎!”

陈年灯无奈,“我打了人,又能怎样?”

谢红药嘻笑不止,拍拍他肩膀,“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只会吃喝玩乐,鸡都不敢杀的人呢!”

陈年灯无奈瞪她一眼,“我是修士!”

“哦,那就是鸡都不敢杀的修士。”

“信不信我不仅会打人,还会杀人?”

谢红药嘴角浮起明媚笑意,“那你哪天杀给我看呗?”

陈年灯当先而行,搞不明白谢红药在兴奋个什么劲,只能说不愧是游戏官方认证的小疯批,脑回路就是这么清奇。

按这赌鬼儿子的说法,他那个举人老爹的确遗留了许多财物和田地。

只是这几年此人染上赌瘾,不仅将良田和财物都输得精光,还不得不将老举人此生心血书写的稿子,抵押给了漕帮,只为延缓漕帮的催债期限。

漕帮啊……

说起漕帮来,这玩意跟陈年灯穿越前的世界里,那个漕运起家的粮船帮没多大关系。

硬说渊源,也只是《千劫风华录》借鉴这一概念,创造的一个大齐朝组织。

大齐位处神州中心,境内一山两河,洛水和沧江自西至东流入大海,南北之间又隔了一条横亘的山脉,其高不可攀,名为天脊山脉。

这座山隔绝南北,是天然的屏障,本该两边自成一国才对,然而天脊山中暗河纵横,勾连南北地界,致使南北有了沟通渠道。

大齐朝廷虽控制了大多数暗河,却架不住山内总有许许多多支流贯通,有了这些追查不着的渠道,就会有人借着渠道做走私生意。

大齐立国二百年,走私的生意也就延续了二百年。

漕帮因此脱颖而出,控制了大量暗河渠道,势力愈发膨胀。

时至今日,漕帮的概念早不是普普通通的帮派,他们甚至有大量洗白身份的读书人去科举取士,反过来包庇漕帮,甚至财可通神,手里握着大量资源,吸引许多强大散修为客卿,势力煊赫一时。

莫说再过六十年后的游戏开场时候,就是六十年前的现在,漕帮也隐隐是无法被剿灭的庞然大物。

漕帮这玩意,虽然游戏中并未着太多笔墨,但公司内部,的确有策划提议,为它单独开一个祸乱国家为主题的资料片。

从老举人的赌鬼儿子手里,取得青篱县的文脉集,难度只是半颗星,花费些许银子罢了。

然而这东西落入漕帮手中,陈年灯就有些头疼。

这个漕帮向来贪婪成性,偏偏又喜欢坐地起价,仗着有散修做客卿撑腰,又有总部时时照应,每个分舵都眼高于顶,哪怕是登仙十二正职的修士去交涉,也很难讨得好处。

更何况,陈年灯是天下间唯一的驭妖师,如今世人眼中,能登仙的只有十一职,实实在在是半分名气也无。

要不,干脆放弃老举人的文脉集,想个别的替代品?

陈年灯边走边想,思索良久,青篱县内,却实在找不出其他灵材可用。

陈年灯带着谢红药在酒楼里稍坐,厘清思绪后,决定还是去漕帮的地盘转转。

再不好打交道,漕帮本质上,毕竟也是生意人。

谢红药倒是挺兴奋,她平生最大愿望,就是到处看新鲜热闹,随自己的性子生活,如今有了更大的热闹可看,当然要跟着一起过来。

虽然尚未制出百妖画卷,但芍药精依旧是陈年灯手里最大的底牌打手,有她在身边,陈年灯自觉也会保险些。

过了正午,日头开始向西坠去,莫约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陈年灯带着谢红药,来到漕帮的地盘。

青篱县虽有特产,却并不出产什么重要的灵材,故而此地只一个漕帮的分舵在活动,对外打着“广源兴”的商号,表明自己是做正经买卖的。

不过这只能蒙骗升斗小民,到县尊这个层级,就瞒不住了,更不要说熟悉游戏剧情的陈年灯。

广源兴这处场地距离县城中心有些距离,属于边缘中的边缘,自墙外向内看,可见大片堆砌货物的场地,一群衣衫粗旧的苦力在伙计的指挥下搬运货物。

陈年灯望了片刻,带着谢红药往正门去,刚走了几步,就理所当然地被拦住。

“朋友,做什么的?”看门的壮汉说话尚带些许客气。

“做生意。”陈年灯简单直接,“买你们手里的一样东西。”

看门人上上下下打量陈年灯,就是不去门内报信,直到陈年灯不耐烦下,将手中钱袋摊开,阳光一照,白花花的银子闪光,又见来人外貌,富贵人家的弱公子一个,羞羞怯怯的小娘子一人。

无论如何,都不像能对漕帮分舵有威胁的样子。

“且在这里等着吧,我去找掌柜的报信。”

陈年灯道:“跟掌柜的说一声,我求取的东西对你们来说不值一文,这笔生意谈得好了,或许你们能有个意外财源也说不准。”

漕帮毕竟是联通南北的桥梁,走私的货物中,肯定有许多价廉物美的材料。

他本人对漕帮的人品看不上眼,不过依托陈家的财富,有些灵材无需自己跑腿的话,还是挺香的。

看门的壮汉匆匆入内,穿院过屋,不多时进了掌柜的房间。

所谓掌柜,其实就是漕帮分舵的舵主,漕帮势大,在神州各城各县皆有驻点,青篱县这个叫栾三牯,因不受重视,故而竟别样的年轻,莫约只二十岁出头,脸型消瘦,双眼狭小且细,不时闪着精光,给人感觉像在谋划什么事一般。

“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还有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娘子?”

漕帮分舵主有些疑惑,思索良久。

“这样的两个人,能跟我漕帮谈什么生意?”

“舵主,他们的确是带了钱上门的,属下粗略估计,莫不是有几十两白银。”

“几十两白银?这算什么大生意?没引荐人,又不报江湖上的名号……这两个人,不会是空子,以为咱们真是什么狗屁的‘广源兴’,想入股赚钱吧?”

报信的壮汉问:“要不,我直接赶他们走算了。”

“别急。”栾三牯拦住壮汉,“你说,那小娘子很漂亮?”

“真真的人间绝色。”

栾三牯眼中泛起精光,“后院的驻扎仙师,不是正嚷嚷着,咱们青篱县没甚好货色,整日里发疯吗?”

“您是说……”

“把他们请进来,待我探探口风,若真是不醒事的空子,院子里也不是没有埋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