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拆开快递包裹。作为一名古董修复师，她经常收到各地藏家寄来的文物，但这次的包裹既没有寄件人信息，也没有任何说明文件。
“奇怪...“程雪嘀咕着，从泡沫中取出一面铜镜。镜子入手冰凉，镜背雕刻着繁复的牡丹花纹，中央刻着“芸娘“两个小字。翻到正面，程雪惊讶地发现这面至少有两百年历史的铜镜，镜面竟然光洁如新，没有一丝氧化痕迹。
更诡异的是，当她举起镜子时，镜中只能照出她脸部的局部——有时是左眼，有时是右半边嘴唇，就像镜子被某种力量刻意扭曲了成像。
“程姐，你看这个。“助手小林递来一张夹在包装缝隙中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物归原主“三个字，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程雪皱了皱眉，将铜镜放在工作室的展示架上，决定先做一番研究再决定如何处理。
当晚加班到十一点，程雪突然听到工作室里传来“叮“的一声轻响，像是金属敲击的声音。她循声望去，发现那面铜镜不知何时从架上移动到了她的工作台上，镜面朝上，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小林？“程雪喊了一声，才想起助手早就下班了。她走近铜镜，镜面忽然蒙上一层雾气，雾气中缓缓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柳叶眉，樱桃嘴，典型的清代妆容。女人闭着眼睛，正在梳头。
程雪倒吸一口冷气，后退时撞翻了椅子。响声过后再看铜镜，镜面已经恢复正常，只有她苍白的脸映在上面。
第二天，程雪顶着黑眼圈来到市图书馆。在古籍部，她查到了关于“芸娘铜镜“的记载。这面镜子最早出现在乾隆年间的江南一带，与一位叫苏芸娘的女子有关。芸娘因被诬陷通奸而自尽，死后怨气附在她最爱的铜镜上。此后每隔几十年，铜镜就会重新出现，带走几条人命。
更令程雪毛骨悚然的是，她找到了一篇1983年的新闻报道——《古董商离奇死亡，面带诡异微笑》，配图中死者面前摆着的正是这面铜镜！
“程姐，你还好吗？“小林的声音把程雪吓了一跳，“你脸色很差。“
程雪犹豫片刻，还是把铜镜的事告诉了小林。年轻人好奇心重，趁程雪不注意时偷偷摸了铜镜一把。
“啊！“小林猛地缩回手，“镜子好冰！而且刚才我好像看到里面有东西在动...“
当晚，程雪梦见自己站在一个挂满铜镜的房间里。每面镜子里都困着一个人，他们疯狂拍打镜面却发不出声音。房间中央，一个穿清装的女子背对着她梳头。
“你终于来了...“女子缓缓转身，程雪惊恐地发现她根本没有脸，平滑的皮肤上只有一张血红的嘴，“还差三天...“
程雪惊醒时，发现枕边放着一缕长发——那不是她的发色。
第三天早晨，小林没来上班。程雪打电话没人接，去他公寓找，房东说小林昨晚根本没回来。程雪心中警铃大作，立刻返回工作室，却发现铜镜不见了，工作台上用某种红色液体写着：
“他先走了“
程雪双腿发软，扶着墙才没倒下。她颤抖着拨通了报道中那位1983年死者家属的电话。
“那面镜子又出现了？“接电话的老妇人声音发抖，“我丈夫是第七个得到它的人...他说镜子里有个女人要他帮忙找人...找到后，她却反悔了...“
“找人？找谁？“程雪追问。
“郑家的后人...“老妇人啜泣着，“我丈夫找到后，镜子还是杀了他...因为...“
电话突然断线了。程雪再打过去，已经无人接听。
回到工作室，程雪发现铜镜又诡异地回到了原位。镜面上结着霜花，霜花渐渐融化，汇成几行血字：
“季家血脉未尽“
“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明日午时来换他“
程雪想起自己的外婆姓季，是从江南一个小镇嫁到北方的。难道这就是“物归原主“的意思？她祖上与这面镜子有渊源？
第四天中午十一点五十，程雪站在工作室里，铜镜摆在面前。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既然逃不掉，不如主动出击。查阅大量资料后，她了解到铜镜只有在特定时辰才能完全开启通道。
当时钟指向十二点，铜镜突然剧烈震动，镜面像水面一样波动起来。一只苍白的手猛地伸出，抓住程雪的手腕！
“小林在哪？“程雪强忍恐惧问道。
镜中传来芸娘的声音：“他在井里...你也来吧...“
程雪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古董剪刀——那是她从博物馆借来的，据说曾剪断过芸娘的头发。她狠狠刺向那只手！
“啊！“一声尖叫，手缩了回去，镜面溅上几滴发黑的血液。程雪趁机将一面准备好的现代镜子对准铜镜。
“看看你自己！“程雪喊道，“两百年了，你还在恨什么？“
铜镜中的芸娘愣住了。现代镜子映出她的模样——那根本不是美丽的少女，而是一具腐烂的骷髅，挂着几缕枯发。
“不...这不可能...“芸娘的声音开始崩溃。
“你被困在自己的怨恨里太久了，“程雪说，“郑家早已绝后，季家也只剩我一个。放过小林，我自愿入镜。“
沉默良久，铜镜突然裂开一道缝，小林湿淋淋地跌了出来，昏迷不醒。镜中的芸娘开始消散，最后时刻，她似乎恢复了生前的容貌，对程雪轻轻说了句：“谢谢...“
一周后，小林康复出院，却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那面铜镜碎成了十几块，程雪将它们分别封印在不同的地方。
然而在某个深夜，程雪被一阵熟悉的“叮“声惊醒。床头柜上，一块铜镜碎片正诡异地颤动着，上面浮现出一行新的血字：
“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