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收税季

日落西山，天色渐黑。

乔恩从天亮开始忙起，热情的顾客让他完全没有休息的功夫，

一直到这个时候，店里排队的客人也终于一个个解散，

等太阳彻底落山就是闭店打烊的时候。

乔恩瘫倒在店里的角落，手撕木块，给自己生火做饭。

不管怎么说，

傍晚时分是难得的闲暇时间，

值得好好放松被凌辱了一整天的神经。

他往锅里加了十个猪蛋，相当新鲜，这是今天第三位客人留下来的报酬。

这样来看，今天的晚饭可以说相当丰盛了。

就在乔恩考虑着要不要提前闭店的时候，又进来了一位顾客。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乔恩下意识说道，他的声音半死不活，正符合每一个打工人麻木的状态。

“收租！”

女顾客的嗓门大的吓人，一下子将乔恩惊的回过神来。

“嗷！琳达姐，欢迎欢迎！”

乔恩心说不妙，但还强装起热情似火的微笑。

由不得他不上心，来人正是他这家店的房东，与乔恩的父亲，父亲的父亲，以及乔恩合作了三十多年的老东家。

这位房东是个典型的帝国妇女，充满异国情调，大波。

但也许是常年催租，她的眼三庭五眼之间，充斥着毫不客气的御姐范，嗓音也是一股子中年女魔法师的班主任味道。

“您坐，您坐。”

乔恩拉出一张用来招待客人的破烂座椅，躬身微笑。

“别给我转移话题，这个月的租金准备了没有啊？”

房东琳达姐往椅背上一靠，搭起二郎腿，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起乔恩。

“来了就是客，我看不如让我先给您剪个头发吧，租金的事，我们待会再说。”

乔恩脸上堆笑，手心流汗。

这钱他还真没准备，也不知道钱箱里够不够这个月的量。

不过看自己这个月时常摸鱼的行径，估计悬。

“也行，这会头发也该剪了。”

琳达毕竟是久经人事的少妇，瞬间察觉到了乔恩的窘迫。

她解开发绳，将一头金色波浪甩开。

“遵！命！”乔恩敬礼。

“好好剪，我给你减五个铜币的房租。”

“没问题，不过琳达姐啊，这个月收租怎么好像提前了？我记得收租的日子应该是下周吧？”

乔恩嘴上问着，手里的剪刀也是飞速舞动，【理发】晋升后这些都是小菜一碟。

“确实提前了，明天就是收税季了，你知道的。”

琳达皱眉，

“我算算啊，房屋置地税，土地施恩税，窗户税，阳光税，施肥税，人头税，还有些杂七杂八的。”

“加在一起真要给老娘我家底掏空了，提前收租也是迫不得已，税款交不齐那是要坐牢的。”

“你呢？除了租金，税款你准备了没有？”

“我记得你虽然不用交房屋置地税，其他的也是跟我差不多的吧？”

嘶——

乔恩彻底慌了，房租说不定都补不齐，再加上税款……

该死的帝国万税。

作为一个在历史上存在了10k年没有倒台的封建帝国，税收条目的制定也是拿捏的相当准确。

任意一个平民在一年内的收益，基本上只能用于各项生活基础开支，剩下的全部都会被各种巧立名目的税款给榨的干干净净。

确保人不会饿死，但也活不起来。

按说早该有人揭竿而起了，但是在帝国精锐武装面前，各地起义军们就显得拉稀了，整整10k年，一个成功的例子都没有。

此前的一个月，乔恩一直在揣摩这一现象的成因，但是现在没心思继续想了。

因为再关心这些有的没的，自己就要饿死了！

“今年我差不多要交80银。”

架着腿的琳达掰起手指计算，“今晚给你们租金收完，我差不多能有……83银。”

“呼……够了。”琳达长舒一口气，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你呢，你要交多少算过没有？”琳达又问。

乔恩犹豫了。

他右手继续舞动，左手也跟着掰起手指算了起来。

“土地转让税，炉灶税，酿酒税，通行税，人头税，动产税，市场税，祷告税，劳役折算金。”

搁这报菜名呢？

“一共差不多……45银。”

乔恩头皮发麻，手里剪刀也没心思继续舞动了，

慌忙扑到自己钱箱里翻找起来。

说实话原主的老爹也没给他留下什么财富，就连这间陈旧的店铺也是租的，原因也很明显，在这样步步紧逼的税款面前，压根攒不起钱来。

钱箱里有稀稀拉拉的几十个铜币零钱，还有一小堆银币。

乔恩怀着忐忑的心一枚一枚数了起来。

“一块”

“两块”

……

“四十四块。”

“四十五块。”

“靠，刚好！”

乔恩龇牙就是笑，“不用坐牢啦！”

“你好像还忘记了一件事。”

琳达伸头凑近，扑闪扑闪的睫毛几乎要扫过乔恩的脸颊。

“嗯？什么事？”

琳达伸出两根手指，

“还有我的租金，两银。”

“扣除这次理发的亲情支援价，五铜，你还差1银95铜。”

听到这里乔恩的表情瞬间一僵，终于意识到了现在的窘迫处境，

填上了税款就填不上租金，要睡大街……

填上了租金就填不上税款，要去坐牢……

搞来搞去，总是差2银的缺口。

以他现在的赚钱速度，以及这家店平时的客流量，一天差不多能赚个几十铜，一百铜算一个银，想要补齐这部分的空缺，至少要四五天才行。

这还不算平时吃饭的钱，要是没有人来阉猪，岂不是要饿上四五天？

“琳达姐~”

乔恩又哭又笑的抱上琳达的大腿，“我要是饿死了，就没人给你租金了。”

琳达也没说话，就那么站着望向乔恩，两人之间僵持了十几秒。

或许是因为不忍，琳达最终还是打破僵局，率先松口：

“算了，没这两银我也能补上税款，而且因为收税季的事，我这个月收租本就来早了一周。”

“那我就十天后再来吧，到时候你可不能再继续拖我了。”

琳达点了点乔恩的鼻子。

“多谢我琳达姐！”乔恩感激涕零地答道。

有了这点宽限的时间，资金就有周转的余地了，之后稍微努力工作一点，日子很快就会重新好起来的。

谈定租金的事，两人继续回到沙发旁。

天色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乔恩不得不为这位尊贵的客人点上该死的蜡烛，继续拿起那该死的剪刀，重复这该死的生活。

【主技能·理发】+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