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殿外。
张让带着陈倬来到的时候,殿外已经聚着一群宦官,焦急的来回走动,看到张让与陈倬的时候快步迎了上来。
“张公你可来了!”
“快让陈太医进去瞧瞧吧。”
十常侍也并非铁板一块,大家在整体上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但内部还是存在争权夺利的现象,例如张让与这个说话的孙璋关系就很表面。
十常侍中知道他与何氏关系的也就张让一个人,连张让关系最为亲密的赵忠、郭胜都不知道。
所以这些人大多都称呼他陈太医,而非陈郎。
“嗯嗯。”
张让阴沉着脸看不出表情,带着陈倬直接进入大殿,看到站在大殿内的赵忠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陈倬,轻声道:“汝先为陛下看诊,太医令稍后就到。”
陈倬点头,随着一个小黄门向内殿走去。
他明白张让话里的意思,他只需要稳住汉灵帝的病情就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拖到太医令到来,今晚这事就与他关系不大了。
不过。
陈倬来的路上却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进宫这么久,还从未见到过汉灵帝刘宏,而且太医院内关于刘宏身体状况本就是个秘密,除了太医令张奉,也就是张让的养子,其他人根本就接触不到。
但是刚才张让表述过汉灵帝的症状,以他从医多年的经验判断,极有可能是高血压犯了。
在前身的记忆中,汉灵帝生活荒淫无度,沉迷于酒色,不仅身体肥胖,身体机能也极差,出现炸裂般的头痛,再加上心悸气短,头晕目眩,四肢麻木这些症状,大概率就是高血压。
这种病在现代社会倒是好治一些,但在古代却是一种能要命的病。
尤其是刚才张让提到汉灵帝应该是吃了补药,临幸一个美人的时候才发的病,那这种情况就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
陈倬准备上手为汉灵帝诊治一把。
按照现在的治疗方法,只能中药调理,但这个过程太过缓慢,他还未进入内殿就听到了汉灵帝的痛呼声,所以必须要上针灸疗法。
通过调节其体内气血运行,缓解血压指数。
一旦完成诊治,对汉灵帝刘宏来说就是解忧有功,他也将进入汉灵帝刘宏眼中,倘若以后出宫入仕,等到合适的机会,提拔的时候刘宏至少有印象。
“哎哟!疼死我了!”
“你们倒是给朕治啊!每次都煎药,难饮至极却一点用都没有。”
陈倬刚踏入内殿,就看到汉灵帝刘宏直接打翻小太监端来的中药,边痛吟着,边指着跪在地上的太医斥责。
他也迅速跪倒在地,嗅了几下洒在地上的药剂,大概判断出里面有天麻、钩藤、山茱萸等中药,越发肯定汉灵帝是犯了高血压。
“陛下,臣有一法可暂时舒缓疼痛。”
陈倬听着刘宏的痛吟声,硬着头皮,微微抬头,对着床榻上的刘宏说道。
“你是谁?”
汉灵帝刘宏闻言微微一愣,忍着疼痛眯眼瞧向陈倬,道:“抬起头来,告诉朕有何办法。”
他虽然疼痛难忍,却并不会随便就用太医为自己诊治,此时也不过是在熬着等太医令张奉,他知晓这人是张让的养子,断定不会害自己。
汉灵帝刘宏看着陈倬略显稚嫩的脸庞心里就不抱希望了。
太年轻了!
太医院那些太医,哪个不是年纪不小,单凭面相他就觉得陈倬医术水平够呛,怎敢以身犯险。
这时,张让与赵忠踏入内殿,不仅听到了陈倬的话,也看出了汉灵帝刘宏的迟疑,张让虽然不清楚陈倬为什么要冒险为汉灵帝刘宏治病,却知道其还是有真水平的。
于是,他快步走到汉灵帝刘宏身边,跪着说道:“陛下,陈太医师从华佗,医术很是精湛。”
“哦?”
汉灵帝有些意外,华佗的名号他在宫内也有所听闻,只不过一直找不到此人,不然他是非要把华佗留在宫中。
“陛下,陈太医出自颍川陈氏,陈寔乃是其父。”
张让再次低语,简单一句话就把陈倬的背景介绍完了,汉灵帝刘宏看向陈倬的眼神也多出了几分信任,沉声道:“勿要让朕失望。”
陈倬闻言起身,躬身来到汉灵帝刘宏身边,伸手搭在其手腕,片刻后,取出银针摆放整齐,对着汉灵帝刘宏道:“陛下请躺好。”
接着。
他取出三棱针点刺汉灵帝刘宏指尖十宣穴,任由鲜血流出少许,然后又在汉灵帝刘宏百会穴点刺几下,调节其头部气血。
一番操作后,汉灵帝刘宏倒真觉得头痛减缓许多,呼吸也不再急促,显然身体的不适已经缓解许多,他看向陈倬的眼神瞬间变了。
大才啊!
这一刻汉灵帝刘宏对陈倬的态度大为转变,甚至生出了让其常伴左右的想法。
“不愧为华佗弟子,朕心甚悦,赏!”
汉灵帝刘宏刚说完,心中又有些后悔。
赏什么呢?
如果是黄金,他有些不舍得,可陈倬有功总得赏些什么,于是再次看向陈倬,问询道:“你可有想要之物?”
“臣甘愿服侍陛下,并无他求。”
陈倬表现出一副大公无私的神情,不过当他看到汉灵帝刘宏身边的张让的时候,话锋一转,道:“张公能引荐臣进入太医院学习医学典籍,本就是要回报陛下,臣已感激涕零。”
果然。
这话一出,汉灵帝刘宏侧头看向张让,问道:“是你引荐进入太医院的?”
张让强忍住心中的惊讶,连忙回道:“回陛下,陈太医与奴是同乡。”
“甚好!”
“张卿亦有功,同赏。”
只不过汉灵帝刘宏说完之后并未说出要赏什么,便自顾自的躺下休息。
张让看到后,直接对着陈倬与另一名太医挥手让其退下,自己则和赵忠再次伺候在汉灵帝刘宏身边。
陈倬退出内殿,刚来到正殿就看到何氏匆匆而来,两人对视一眼,他微微点头,便在正殿内等着。
汉灵帝刘宏的病情被他缓解了一下,等会还要等到太医令张奉到来再次诊断,他与另外一名太医等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预防万一。
......
一个时辰后。
汉灵帝刘宏睡下,众人也退出了嘉德殿。
陈倬回到太医院的住处原本都要宽衣入睡,却不想张让又来了。
今日为汉灵帝刘宏诊治,陈倬把功劳推在他身上,让汉灵帝刘宏对其愈加依赖,这甚至比何氏吹枕边风都管用。
“陈郎,今日之事咱家记心里了,若有所求但讲无妨。”
张让进入房间,直接躬身拜谢。
“张公不必如此,你我同乡,我有今日也全仗张公提携。”
陈倬连忙托住张让拜下去的手臂,他本就要与张让保持关系,马上又有事求到张让头上,怎会让其真的拜下去。
不过。
在拉着张让坐下后,陈倬却开口道:“张公,我近期要回颍川一趟。”
“哦?”
“陈郎有何事要离宫,可是何氏索取太过......”
张让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知陈倬为何突然要回颍川老家。
“我该举行冠礼了!”
陈倬笑着说道。
这也是陈倬找的理由,趁着回颍川举行冠礼,然后借机寻人为其点评,再摆脱太医的身份,正式进入东汉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