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斜切进教室，在林浩课本上烙下明灭不定的光斑。窗外篮球场传来球鞋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混杂着女生们清脆的尖叫，像被揉碎的蝉鸣。几个扎着高马尾的身影掠过窗边，粉色短裙翻飞如蝶，白丝袜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顺着风飘进来：“快看三班学长的三分球！”
林浩捏着笔的指节发白，作业本上的数学公式在眼前扭曲成乱码。直到后腰撞上冰凉的墙面，他才惊觉自己被人步步紧逼到窗边。唐婉柠染着银灰色美甲的指尖抵着他肩膀，黑色渔网袜包裹的纤长小腿正霸道地横在他腰侧，校裙下摆扫过他发烫的手腕。
“放下，这样不礼貌。”林浩喉结滚动着掰开那只作乱的脚，指腹触到丝袜下细腻的温度，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咕噜……有伤风化……”
“有伤风化？”唐婉柠的怒吼震得玻璃嗡嗡作响，暖红色卷发扫过他鼻尖，甜腻的草莓香水裹着怒意扑面而来。她踮脚时胸口的校牌剧烈晃动，三好学生徽章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你还知道有伤风化啊！”
少女踮脚逼近的瞬间，林浩能清楚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的细小亮片，像撒在雪地里的碎钻。那张总在领奖台上露出完美微笑的脸蛋此刻涨得通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得不肯坠落：“当初你怎么对我的你都忘记了吗？现在还学会装失忆了是吧？你个渣男，穿上裤子就不认账，老娘砍了你！”她扬起的巴掌最终停在半空，颤抖的指尖几乎要触到他眼下淡淡的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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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
“跳的真好啊，真不愧是唐先生的女儿。”
“要是我家女儿能有唐婉柠小姐一半的水准，我就心满意足了。”
江城，国家大剧院那金色的穹顶犹如一顶璀璨的王冠，矗立在城市的繁华之中。一场震撼人心的盛宴在穹顶之下徐徐展开。穹顶表面的钛金属板在五彩斑斓的灯光映射下，流转着银灰色的冷冽光泽，仿佛是流动的银河倾泻而下。
“不知道有没有心仪的男生。”
“这么优秀的女孩，要是能看上我家那小子，做梦都得笑醒。”家长们的窃窃私语如同春蚕吐丝，在礼堂的穹顶下交织蔓延。
江城一中的节日庆典在晨光中拉开帷幕，漆红贵宾席宛如凝固的血泊，静静铺陈在礼堂最前端。乌木雕花扶手缠绕着鎏金藤蔓，将座位分隔成一个个私密的小天地，空气中浮动着雪松香水与羊绒大衣的气息。
作为江城市排名第一的高级中学，江城一中的家长们绝大多数并非普通人，他们之中有律师，医生，上市公司的老板，甚至是那些传闻在江城屹立百年经历王朝更迭而不倒的望族。
而此时，所有家长们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在金色舞台上的那个女孩身上。
女孩一袭纯白色的丝绸芭蕾舞衣，宛如池中的天鹅翩翩起舞，每当她抬起那娇傲细嫩的脖颈，周围伴舞的女孩们原本耀眼的光芒都暗自垂落。
细心的学生家长发现，舞台上那个精灵一般的女孩的目光似乎总是不经意间停留在观众席上的某个角落，长长的睫毛轻眨。
莫非是在寻找她的某个情人？
想到台上的天鹅们已经高三，多数已经成年，还有半年的时光就要踏入大学校园的美好生活。
家长们倒也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反倒是有些好奇的东张西望起来，到底是哪家幸运的小子有幸在唐婉柠未经世事的年纪与她私定终身。
要是自家的猪拱了唐家的白菜，恐怕做梦都要笑出声音来。
有敏锐对劲家长顺着唐婉柠的目光，找到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男生。
他穿着学校定制的西服，正襟危坐，稀碎的刘海遮住额头，五官立体，怀里抱着一捧鲜艳瑰丽的红玫瑰表情正经的有些可爱。
“怎么会是他呢？”
“会不会是猜错了？”
“唐家大小姐怎么可能和那种家庭的人在一起？”
“即使唐小姐自己愿意，唐家也不会同意她们的吧？”
人群中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声不得体的惊呼声，像是一块碎石丢进湖面，打破了剧院内原本的平静。
确认了那个男孩的身份后，家长们已经有人不顾礼仪私底下议论纷纷。
这很不符合他们的教养，但是唐婉柠望向的那个男孩着实让他们感到诧异....甚至是愤怒！
舞台上音乐奏鸣，今天的曲目是俄国著名作家柴可夫斯基的曲目《天鹅湖》，舞台中心的唐婉柠如同一只天鹅一般翩翩起舞。
舞台追光灯骤然亮起，她自薄雾中款步而来，银线绣就的裙摆如星河倾泻，碎钻点缀的发冠折射出清冷光芒。宛若惊鸿，翩若游龙。
一曲落幕，唐婉柠率领台上的女孩们优雅的向观众席行礼，然后顾不得换下鞋子就迫不及待地冲下舞台往观众席的方向跑去。
她的瞳孔里闪着光，目光笔直包裹着纯白丝袜的双腿跑的飞快，一头扎进男孩的怀里。
“终于结束了。”
“我就知道你在下面看着我。”
唐婉柠扑在男孩的怀里，声音温柔，粉扑扑的笑脸散发着淡淡的热气。
“一想到人群中有小浩你在，我的小心脏就激动地飞起来了，舞蹈更有信心了有木有。”
大剧院的家长和同学们见到这一幕全部都惊讶的有些出神，倒不是对这对情窦初开的情侣感到意外。
家长们也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高考前背着父母老师谈恋爱传纸条的事都没少干。
真正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那个男孩的身份。
——真的是林浩？
就他？
他凭什么？
一瞬间，数道凌厉的目光射向这对不般配的情侣，剧院的观众席一片漆黑，凶狠的目光宛如贪婪的野兽。
那个亲爹亲妈都不知道在哪，被寄养在自己叔叔家的野种？
他到底凭什么？
众人质疑的目光齐刷刷地停在男孩的身上。
林浩一米八五，倒是不矮，只是瘦瘦弱弱的，细碎的刘海遮住半边的额头，一副邻家男孩的形象，外貌端的是不差，妥妥的华夏良家子，社会主义五好青年。
可是拿来配唐婉柠，的确是有点让人大跌眼镜了。
林浩父母失踪，学业平平，在学校里交往很少，只有几个死党，算不上什么风云人物。
和唐婉柠这种万众瞩目的天之骄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在学校老师们的眼中，林浩发挥好也就是个末端一本的水平，而唐婉柠是要冲刺清华北大的。
甚至凭借唐家老爹的实力，没准直接放弃高考，把自家女儿送出国也不一定。
“刚刚吓死我了，有几个节拍差点都踩错了。”
“不过幸好有你在，我才没有出错。”像是没有注意到周围家长们异样的眼光，亦或者是唐家大小姐根本不在乎贱民们的看法，唐婉柠拉着林浩的胳膊笑吟吟的吐着舌头，萌地人心都化了。
“小浩，你就是我的福星！”
“嗯，刚刚我一直在看着你。”林浩用力点头，
“婉柠你那么优秀又那么努力刻苦的练习，一切都会有回报的。”
少年五官立体，语气温柔，眼神中闪着光亮，清晰的下颌线在灯光下流转，如果不考虑身份的话，两人站在一起倒的确是一对郎才女貌的才子佳人。
散场时分，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为道路两旁的松树镀上银霜。路人家长们逐渐远去，斑驳树影在地上摇曳，透着几分孤寂。林浩暖心地叮嘱：“快入秋了，天气转凉，明天上学多加点衣服。”话音未落，一阵凉风掠过，吹散了唐婉柠脸上的笑意，也吹落了那只紧紧相握的手。
在阴影笼罩的角落，唐婉柠骤然抽回手臂，精致的面容瞬间恢复了冰霜般的冷漠。“松开。”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月光洒在她浓密的秀发上，将她雕琢成一座冰雕，冷得让人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