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代我问好

长老？

指节在袖中捏得发白，姜明盯着老者腰间那柄青铜短剑。剑柄缠绕的头发里，最新那缕还带着未干的血渍。

他强迫面部肌肉松弛，用汉语缓慢吐出几个音节：“你们，要做什么，又要祭祀么？”

每个字都刻意带着异域腔调，舌尖在上颚轻轻弹动，模仿着记忆中外国人说中文的生硬感。

当说到“祭祀”这个词时，舌尖抵住上颚的力度加重三分，仿佛要碾碎某种无形的秽物。

老者枯树皮般的眼皮掀起，浑浊眼珠里闪过一丝狐疑。姜明立即调整呼吸频率，让瞳孔呈现出恰到好处的涣散。

他注意到老者右手小指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那是长期使用某种魂导器留下的后遗症。

老者微微皱眉。

他从其余人口中得知，眼前这个人用的是其他语言。

不是天斗帝国，也不是星罗帝国。

难道是其他隐秘家族的语言？

老者拿出一个青铜色，铃铛模样的魂导器。

青铜铃铛表面的纹路开始蠕动，随着摇晃渗出暗绿色光雾。

姜明耳膜突然刺痛，那铃声竟与《霸虎碎星诀》记载的“虎啸定心”形成诡异共振。

他佯装呆滞地眨眼，实则暗中运转魂力护住心脉，丹田处的银白光团正剧烈震颤，将侵入的声波绞成碎片。

当老者开口时，沙哑声线里混着铃铛的金属颤音：“看着我的眼睛。”

老者的声音带着某种韵律：“告诉我你的来历。”

“你是蓝电霸王龙的人？还是其他宗门的人？”

“你，知不知道火豹宗的事情？”

姜明仍旧用汉语回答。

老者有些失望，却对姜明没有了怀疑，这件魂导器传自上代祭祀长老，任何人都无法在他面前说谎。

他摇了摇头，对守卫平淡道：

“他确实不懂得我们的语言。”

“除去祭祀之外，没有了其他的意义。”

然后他用苍老的眼睛俯瞰着茫然的姜明，微笑着，用轻微的声音道：

“反抗的祭品我见过很多，但像这样无礼的，你是第一个。准备好吧，你的痛苦将成为炽焰大人的养料。”

“还有，那三个因为你而受刑的魂师，他们很想与你亲近。”

当老者提及“想与你亲近”时，姜明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瞬。

他借整理衣摆的动作掩饰手指的颤抖，布料摩擦声完美掩盖了关节的咔响。

他用汉语温声道：“代我向你全家问好，代我向你祖宗十八代问好。”

每个字都裹着万分的诚恳，仿佛真是异乡人笨拙的祝福。

老者转身时麻质衣摆扫过地面，带起几粒碎石。

姜明的视线追随着那些滚动的石子，发现它们最终停在岩缝边缘，就像自己此刻的处境。

守卫举灯的手势带着献媚的夸张，火光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壁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

微笑褪去的速度比极地落日还快。

他现在不想被影响，尽快的修行才是正确的事情。

吞下药草和肉丝，胃袋出现一股暖流，姜明的呼吸逐渐与洞窟内的气流同步。魂力沿着《霸虎碎星诀》记载的路线流转，每经过一个穴位都带走一丝药力。

老者走出了洞口，洞窟入口的外面，站着三名火豹宗的弟子。

他们朝着老者恭敬地行礼。

老者看了他们一眼，平淡道：“我知道，你们因为自己兄弟遭受的刑罚而觉得愤怒，那个祭品现在就在下面，下去吧。”

“适当打磨后的祭品，是炽焰豹大人最喜欢的。”

“但是记住，那个人没有魂力，身体也弱。”

“你们注意力量，不要一下把他打死了。”

“他要是死了，就只能拿你们去做祭品了。”

三人将腰伏地更为谦卑，等到老者离开，他们抬起头，看着寒渊洞窟的眼神逐渐冰冷。

宗门内的资源是有限的，各个派系每次用斗魂来决定资源分配。

而在他们这一派由于这个祭品的缘故，一下子失去了三个可以参加斗魂的战力。

这意味着有一段时间，他们获得的资源会以往更少。而那些之前被他们踩在脚下的人却会借机强大起来。

都是这个祭品造成的！

姜明腹中的暖意来得快去得更快，就像往烧红的铁锅上泼了碗水，“嗤”的一声就蒸发殆尽。

姜明内视丹田，发现那些药力竟被魂力撕扯成细碎的光点，比功法记载的吸收效率高出三倍不止。

更奇怪的是，饥饿感来得比预想中更快——这不是胃袋的空虚，而是经脉在渴求更多能量，就像干涸的河床在暴雨后反而更贪婪地吸水。

石壁上的水珠突然停止滴落。

姜明耳朵微动，捕捉到三十步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他立即松开了修炼手印，后脑勺懒洋洋地抵上岩石，还故意让左腿膝盖支起——这是个毫无防备的姿势，却能随时爆发出踢击。

当黑影完全堵住洞口光线时，姜明的瞳孔已经调整到适应昏暗的状态。

来的是三个大汉。

嗯，健壮的大汉。

他们都包含怒火，是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碎了一样。

为首的人眼神冰冷，俯瞰着姜明，道：

“注意点，不能让祭品的身上有损伤。”

“冲着身子打，这也是长老大人的意思。”

第一脚袭来时，姜明的小臂肌肉自动束成钢板状。

霸虎碎星诀的魂力在皮下形成蜂窝状缓冲层，将冲击力分解成数百股细流。

痛觉神经刚传来警报，丹田处的银白光团就喷涌出温热能量，如同熔化的金液般包裹住受损组织。

肋骨承受第七次重击时，姜明突然发现个奇妙现象：这些魂师的击打节奏暗合《霸虎碎星诀》的呼吸频率。

他故意露出腋下空档，引诱对方拳锋落在特定穴位——果然，剧痛过后竟是说不出的舒畅，就像用铁锤敲开了堵塞的经脉。

当第二十三拳砸向胃部时，姜明的皮肤已泛起淡金色。这是寻常魂师需一年药浴才能达到的境界。

他蜷缩着数算击打次数，发现每承受九次攻击，魂力运转速度就提升一分——那些落在身上的拳头，正像铁匠的锤子般将他体内杂质锻打出去。

借着阴影掩护，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人的每一分力气，都在帮他更快挣脱这座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