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丝绸之路与粮草官

“兵工厂”进入了全新的阶段。

白日里，陈卫国是轧钢厂一名沉默寡言的钳工，晚上，他则化身为一名最严苛的工匠。那根百年槐木，在他手中，正经历着脱胎换骨的蜕变。

他没有用锯子，而是用一把窄刃的锛子，一点点地修整出弓托的大致轮廓。每一次下锛，都精准而果断，仿佛他眼中看到的不是木头，而是一条早已存在的、完美的曲线。然后，他换上凿子和刻刀，开始进行最精细的雕琢。

为扳机组预留的凹槽，必须分毫不差；手指握持的部分，要根据他的手型打磨出最舒适的弧度；为滑轮组固定的基座，更是要考虑到受力后的每一丝细微形变。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和时间的过程。木屑如雪，在火光下飞舞，又悄然落下，堆积在他的脚边。整个房间里，弥漫着老槐木那股沉静而古朴的香气，混杂着铁锈与汗水的味道。这，就是他们王国的味道。

一个星期后，当弓托的雏形终于完成时，陈卫国瘦了一圈，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他知道，一把绝世神兵，光有锋利的刃是不够的，还需要一条能够将战利品安全运回并转化为力量的“丝绸之路”，以及一个能确保大军远征无虞的“粮草官”。

他又一次找到了许大茂。

这一次，会面的地点不再是小树林，而是直接在“兵工厂”里。这本身就是一种地位的象征。

“大茂，物资的事情，你办得很好。”陈卫国开门见山，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许大茂挺直了腰板，脸上放光。

“但是，这只是第一步。”陈卫国话锋一转，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两个更重要的问题：如何卖，以及如何藏。”

他拿起一根木炭，在桌上画了一个圈：“这是我们的猎物，比如麝香。它的价值很高，但也很烫手。‘耗子刘’那种人，只能帮我们处理一些野鸡兔子，他吞不下这种货，就算吞得下，也会把我们啃得只剩骨头。我们需要一条更高级的渠道。”

他看着许大茂，下达了第一个指令：“我要你去找到这个人。他可能是一个大药房的幕后掌柜，也可能是一个专做‘奇货’生意的神秘商人。他必须有实力、有信誉，而且，要足够隐蔽。这是我们的‘丝绸之路’，必须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许大茂听得心惊肉跳，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过去的认知范围。

陈卫国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又画了第二个圈：“这是钱。我们未来的收入，会远远超过你的想象。这些钱，不能存在银行，更不能放在家里。它需要一个更稳妥的去处。”

他下达了第二个指令：“黄金。我要你找到一个可靠的、能长期将现金兑换成黄金的渠道。不求价格多好，但必须绝对安全。这是我们王国的‘金库’，是我们的底气。”

丝绸之路，皇家金库。

许大茂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猎人对话，而是在跟一个开国君主商议国策。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委以社稷重任的亢奋。

“卫国哥，这……这可都是通天的大事，我……”

“我相信你能办到。”陈卫国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你不是放映员吗？你走的地方多，见的人杂，三教九流都有接触。记住，这种人，不会在明面上。你要去听，去观察。去那些老茶馆里听人说书，去那些信托商店里看谁在倒腾旧首饰，甚至去医院的中药房，看哪些老大夫会开一些‘稀罕’的方子。线索，就藏在这些地方。”

他给了许大茂方法，也给了他信心。

“至于你说的‘粮草’，”陈卫国笑了笑，指了指桌上那半锅已经冷掉的棒子面粥，“光靠这个，可没法让我们在沼泽地里待上三天三夜。我们需要高热量、易于保存、便于携带的食物。”

他刚说完，院门被轻轻敲响了。

是傻柱。

他提着一个巨大的食盒，一进门，看到屋里的景象和桌上的弓托雏形，愣了一下，但什么也没问。

“卫国兄弟，大茂，还没吃饭吧？”他憨厚地笑着，将食盒放在桌上。

食盒打开，里面不是热菜热饭。而是一盘盘码得整整齐齐的东西：用油纸包着的、烤得焦黄流油的肉干；一个装满了暗红色肉酱的玻璃罐，上面飘着一层厚厚的猪油；还有一大包炒得喷香的、混着盐和芝麻的黄豆。

“我瞧着卫国兄弟你最近累得够呛，光吃棒子面不行。”傻柱挠了挠头，“这是我做的风干肉，还有牛肉酱。肉酱拿馒头一夹，比什么都香。这炒黄豆，饿的时候抓一把，顶饿。”

他没说这些东西能保存多久，也没问他们要去做什么。但他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了陈卫国刚刚提出的问题。

他就是天生的“粮草官”。

陈卫国看着桌上的食物，又看了看傻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拿起一块肉干，放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着。肉质紧实，咸香满口，充满了力量。

他看向许大茂，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在说：你看，我们的粮草官，已经自己到位了。

许大茂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终于彻底明白了陈卫国那番“左膀右臂”的理论。他和傻柱，一个向外开拓，一个向内巩固；一个负责建立帝国的“上层建筑”，一个负责夯实帝国的“生存根基”。

两人，缺一不可。

“柱子哥，你这手艺，真是咱们的定海神针！”许大茂由衷地赞叹道。

傻柱嘿嘿一笑，心满意足。

这一夜，小小的“兵工厂”里，第一次有了明确的分工和蓝图。利剑即将再次出鞘，去开拓那条通往财富的“丝绸之路”；而坚实的后盾，已经提前备好了远征的粮草。

一个结构完整、分工明确的地下王国，正在悄然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