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笔初动,暗退匈奴

散帐之后,夜色已深。

文魁被一名亲兵领着,来到中军大帐旁,一个临时搭建的小帐篷里。

帐篷不大,仅能容纳一人勉强躺卧,地上铺着一层干草,散着淡淡的霉味。

比起之前与其他杂役,一同挤在冰冷潮湿的地窝子里,已是天壤之别。

亲兵送来了一套还算干净的粗布衣物,一囊清水,还有两个能当石块砸人的粟米饼。

“文…文先生,这是将军吩咐的。您先将就一晚,明日若有战功,待遇自会不同。”

文魁道了声谢,接过了那能硌掉牙的“赏赐”。

待亲兵离去,他坐在干草上,心中依旧忐忑不安。

那些建议——挖壕沟?草席糊墙?

万一不管用,蒙恬第一个劈死的,就是他这个“妖言惑众”的杂役!

不,是连累九族的那种死法!

“不行……得有后手!”

文魁牙关紧咬,下意识攥住了怀里那支冰冷的钢笔。

一支廉价的年会赠品,黑色金属笔身沉甸甸的,像块铁疙瘩,笔尖在油灯下闪着幽幽的寒光。

除了之前在大帐里被逼到绝境,下意识攥紧了几次外,他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此刻,摩挲着冰冷的笔身,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每日情报能预知危险,那这支笔呢?会不会也……”

他警惕地听了听帐外的动静,只有风声和远处隐约的巡逻脚步。

屏住呼吸,从地上捡起一块被丢弃的破旧竹简,这是秦军用来记录杂事或习字的废弃物。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钢笔,笔尖轻轻抵在粗糙的竹简表面。

写什么?

“匈奴抛石索尽毁”?扯淡!

别说能不能实现,就算真成了,明天蒙恬第一个把他绑起来用火烧,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妖孽!

必须像那么回事,像“天意”站在秦军这边!

文魁手腕微微用力,笔尖在竹简上划过,带着一种奇异的滞涩感,

没有墨水。

但念头刚起,一行黑如浓墨的简体字,就凭空沁入了竹简的纹理中:

“匈奴抛石索,绳索意外脆断三成。”

就在最后一个“成”字落下,笔锋停住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虚脱感,如同巨锤狠狠砸在他的后脑勺!

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转,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部分!

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掏空,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浸透了全身。

他扶着地,剧烈喘息,好半天才缓过劲,脑袋里像塞了一团浆糊,嗡嗡作响。

再仔细看那竹简,那行黑字清晰依旧,带着一种不祥的诡异感。

“这笔……真不是个善茬!”

“它真的能……扭曲现实?用什么……作为代价?”

恐惧和一丝病态的期待交织着,文魁一秒一秒地,熬过了这个比任何时候都漫长的黑夜。

次日,卯时未至。

“咚——咚咚——咚!”

沉闷而急促的战鼓声,猛然打破了黎明前的死寂,回荡在整个军营上空!

匈奴人,又来了!而且比昨天更凶!

文魁被勒令待在中军大帐外的一个角落,像个物件一样被看管着。

秦军按照昨日的建议,连夜在烽火台营寨前,挖了数道深浅不一的壕沟,在木墙上覆盖了大量浸湿的泥土草席。

战斗一开始,匈奴人的抛石索阵,爆发出震天的怒吼,黑压压的石块如同冰雹砸向营寨!

“完了!”

文魁的心沉到了谷底,那点小花招根本挡不住!

然而——

“啪!”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穿透了嘈杂的战场!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嘣!”

“咔嚓!”

战场前沿,匈奴人的抛石索阵地上,混乱骤然爆发!

那些调整好角度、蓄满力量的抛石索,在投掷的瞬间,接二连三掉链子!

一根根比手臂还粗的牛皮主索,毫无预兆从中崩断,投出的石块软绵绵滚落在阵前!

几架抛石索的转轴或机括,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投出的石块,要么砸在自己人的脚面上,引发一阵惨叫和混乱。

要么歪得离谱,呼啸着飞向旁边的旷野!

匈奴人自己都懵了!

原本排山倒海的石块打击,瞬间变得稀稀拉拉,有气无力,准头全无!

秦军这边,壕沟确实挡住了一些漏网之鱼。

湿泥草席也缓冲了部分冲击,营寨的损伤远比预想的要小。

一时间,此消彼长!

秦军的压力骤减,死里逃生的狂喜,让他们的士气瞬间爆棚!

“杀——!”

一个满脸横肉的秦军都尉,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举起环首刀,带着士卒嗷嗷叫着冲出营寨,朝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匈奴步兵,发起了反冲锋!

战报如雪花般,飞入了中军大帐。

“报!上将军!匈奴抛石索十不存三!攻势已溃!”

“报!王都尉率部反击!斩敌三十七级!夺回营前百步之地!”

“报!匈奴前军已乱!后续部队迟滞不前!”

蒙恬站在地图前,背对着众人,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

但当听到第三份战报时,他那宽阔的肩膀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他猛地转身,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角落里那个低着头、身体微颤的文魁!

壕沟?草席?有用,但绝不至于,让匈奴人的主力器械瘫痪成这样!

那些抛石索……为何会如此“巧合”地集体损坏?绳索脆断?机括失灵?木杆开裂?

难道真是……天佑大秦?

还是说……

“这个看似蝼蚁的人物,身上到底藏着什么?”

仅仅一个时辰不到,匈奴人丢下了近百具尸体,如同被烫伤的野狗般,夹着尾巴狼狈退去。

当晚,中军大帐。

在众目睽睽之下,蒙恬亲自将一杯秦酒,递到文魁面前:

“文魁!你两次献策,皆有奇效,力挽狂澜,功不可没!本将之前小觑了你,还望海涵!”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

“擢升文魁为帐下记室,参赞军机!赏金百两,良马一匹!”

哗——!帐内众将校一片哗然!

帐下记室!虽无品阶,却是将军心腹!可参与军情,代拟文书!一步登天!

昨日那个满脸不屑的络腮胡都尉,此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把头埋进案几底下。

文魁心脏狂跳,躬身,双手颤抖地接过酒杯:

“上将军谬赞!此皆将军神威,将士用命!小人……愧不敢当!”

他不敢抬头,却能感受到四面八方,如同针刺般的目光。

宴席后,他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稍微像样点的小帐篷。

作为记室,一堆杂乱的军务文书被送了过来——战损统计、军械清点、传令誊抄……

就在他伏案处理这些文书之时,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眼皮重若千斤。

“怎么回事?今天明明没那么紧张了,为何比昨天还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