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是你的亲姐姐。”林愫坦然应对,“可你不也照样叫了我十几年的姐姐了。”
从小,在外人面前,他总是姐姐姐姐地叫她,把姐姐两个字喊得亲密。
可是,两人独处时,他却很少会叫她姐姐,而是直呼她的名字。正如现在一般。
谢池似乎被她的话噎了一下,眉头蹙着,下颚线紧绷,看得出来心情相当不好了。
半晌,他调后了座位,懒懒道,“我眯会,到了叫我。”
“嗯。”
没有音乐也没有谈话声,车内一下子寂静无比。
凌晨的望江市依旧热闹,途中车辆川流不息。
大概驶了四十分钟后,抵达绿岛公寓。
林愫将车子停在地下室停车场,熄了火,侧头睨了一眼谢池。他还没醒,隐约能听到轻浅的呼吸声。
他的轮廓陷入黑白光线相交的区域,更显五官立体分明,垂下的睫毛很长,安安静静的,比起平日里的桀骜不驯,此刻睡着的他像一只慵懒矜贵的小猫。
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谢池,我们到了,别睡了。”
谢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一片灰色地下室。他随意揉了一把眼睛,跟着打开车门下车。
“啪”一声关上车门,传来他的声音,“该说不说,你车技挺好的。”顿了一秒,又缓缓补充了一句,“车里的香水味也挺好闻的。”
“是吗?”林愫平常语气道,“圣罗兰自由之水,送你一瓶吗?”
他笑笑,“但我更喜欢香烟的味道。”随即朝她勾了勾手。
她知道他的意思,不过是向她要回刚才被抢走的烟盒。
“我的屋子,禁止抽烟。”言外之意,烟盒扣留。
谢池双手插兜,摸到了口袋里的打火机,他指尖摩挲着打火机的扣板,低声道,“我在外面抽,好不好?”
这句好不好声线压得极轻极低,仿佛在向她撒娇一样。
林愫嘴唇抖了两下,果断打开车门拿到烟盒扔给他:“记住你说的话,不准在我屋里抽烟。”
锁上车后,两人坐电梯上楼。
十六楼306室。
她按了指纹进门。
屋里一片黑暗,唯有阳台外透进来的灯光。
她打开了灯,满室明亮。
林愫换上拖鞋,顺便也扔给了他一双。
谢池进屋,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屋内。
搬到绿岛公寓三个月了,今晚他是第一次来。
她也随便他参观屋子,指尖指了指另一间房间:“等会我把客房收拾一下,你……”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林愫脑子一下就炸开了,阳台正挂着几件她的内衣内裤,浅粉色、浅绿色,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正随风摇曳。
下一秒林愫像是离弦的箭立即冲到阳台咵啦一下拉上了窗帘。
动作猛到差点把窗帘给拉坏。
谢池勾了勾唇,“原来你喜欢可爱的。”
可爱你妈!
她脸颊顿时冒红:“你闭嘴吧!”
他闷闷地笑了声,见好就收,没再说什么。
林愫很快收拾了客房,铺好了床褥。
等到凌晨三点,她才终于躺上自己的床。
从房间的门缝中透进光来,显然客厅的灯还亮着,隐隐传来阳台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谢池还没睡。
他可能在外面抽着烟。
原本以为家里多了个人,她会不自在。
但事实是她想多了。
林愫弄了个舒服的姿势,疲倦地睡下了。
-
早上闹钟还没响,屋外就传来了极大的动静吵醒了林愫。
有谈话声,还有搬东西的声音。
窸窸窣窣,哐哐当当。
吵得她根本睡不着。
这个谢池到底在她家里搞什么啊!
憋着起床气,林愫打开门走出来,惺忪的睡眼在一瞬间睁大,接着错愕惊讶。
来了好几个人,身着统一蓝色马甲,好像是什么工作人员,正往她房子里搬着各种各样的家具,还有一堆行李箱。
整个客厅乱七八糟的。
谢池一身居家服,黑发柔和地贴在额前,显出几分乖戾。他淡淡瞥了她一眼,呼吸一滞。被吵醒刚起床的林愫毫无捯饬,此刻长卷发散开披在腰间,没有化妆的脸简直清纯得要命。
他眸色不自觉暗了暗,眼尾笑意加深,“姐姐醒了?”
有些时候林愫真是佩服他的坦然自若,那语气听得她好像才是借宿的那一个。没好气地问:“一大早这是在干嘛?”
“我的行李,还有一些新的家具。”
“你搬来我这里做什么?我说过,只让你住一晚,今天你就得离开。你自己不是也答应了吗?”
“是啊。”谢池撩了撩眼皮,淡定抿了一口咖啡,“可我是昨天答应你的,跟今天的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
林愫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难怪总觉得他昨晚答应的笑容里没几分真诚,现在来看,是完全没有真诚!
她压下怒火,试图跟他讲道理:“谢池,这是我租的房子。”
“但现在,是我的房子了。”
“什么?”
谢池晃了晃手机,反问她,“姐姐没收到房东的消息吗?确切来说,现在,我才是你的房东。”
“……”林愫懵了一瞬,马上猜到了一种可能。而这种可能,让她顿感晴天霹雳。
她忙不迭跑回房间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收到了房东发来的一大串消息。
和她猜想的分毫不差。
谢池把她租的这套房子买下来了,现在他是她的新房东。
不过一夜,动作竟然如此迅速,让林愫很难不怀疑他是早早蓄谋,而她傻傻地往坑里跳。
或许从她带他回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跳进了他的陷阱里。
敲门的声音传来,林愫抬头,就见谢池正倚在门边看着她,“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这件事总归要解决。
她简单望了一圈房间,确定屋内没有像昨晚出现的那一幕尴尬的东西后,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进来。
她的房间布置温馨,窗台有一捧盛开的百合,淡淡花香。
正如她,纯白无瑕。
谢池一手端着泡好的咖啡递给她。
她婉拒:“我没刷牙,不喝。”
他笑笑,自己呷了一口咖啡,喉结滚动了下,问她,“这房子你租了多少钱?”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林愫还是如实说道:“一个月五千。”